俩人在一起呆的久了,李青文自然熟知江淙的脾气秉性,虽然他没开口,但知道江淙有点生气了,便起身,讨好道:“哥,你回来了,要喝水吗?”
“我不渴。”江淙的目光从他湿润的鼻头转到腥臭的手上,“你应该多喝水。”
说着,他去旁边把晾好的水端到李青文的嘴边,李青文喝了一小半,用眼神示意他,自己真的喝饱了。
江淙仰头将碗里剩下的水喝光,放下碗,把李青文的板凳移到旁边的阴凉处,让他坐下。
自己蹲在盆子跟前,三下两下把鱼给收拾干净了。
不用李青文动手,江淙把鱼洗了两遍,然后他俩在一个盆子里洗手。
清水咋也不能洗去鱼腥,即便手上干净,还是有股味道。
看李青文闻着手指头皱眉,江淙去屋里把昨天喝剩下的茶叶水拿出来,把茶叶水倒在他手上,仔细搓洗着。
李青文知道茶叶能去腥,他便乖乖的伸着手让江淙弄,本来觉得没什么,但看到周瑶在对面笑,开口道:“哥,我自己来吧。”
“我手上也有鱼腥味。”江淙这般说道。
李青文顿时就释然了,对啊,他哥给他洗手,自己的手顺便也去味,一举两得。
一个人出力,俩人受益,何必要俩人都费这个力气呢。
洗完了,李青文把江淙的手抓起来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嗯,没味道了。
又闻了闻自己的,不由得弯了弯眼睛,他哥洗的真干净啊。
因为江淙护的太严实,李青文回来后,大家伙每日还是高粱米和咸菜,也有人做了菜,但大家吃过滋味更好的,从前觉得还可以的便有点入不了口。
老邢头吃了几顿盐水炖兔子,挨不住,悄悄问李青文,“你在路上是不是受了什么重伤?”
李青文知道他想问啥,一脸无奈的摇头。
李茂贤和周瑶提早防虫的举动果然有了大用,在其他流犯为边城的蚊虫折腾的苦不堪言的时候,李青文他们只要忍着闷热就行了。
高粱炕席铺着,李青文躺在炕上,江淙离他两个拳头那么远,他终年身上都热,冬天是好事,夏天对李青文就是一种煎熬了。
当然,不管晚上俩人离的多远,第二天醒来,又是贴在一起的。
早上,李青文起来,一边擦他和江淙身上的汗,一边感叹,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喝了两天粥,李青文自己想吃肉了,江淙终于不再拘着他。
周瑶二话不说就去伙房把大铁锅给借来了,她把李青风打回来的野鸡褪毛开膛,按照李青文说的,把最大那只野鸡剃掉肉,只剩一副鸡骨。
李青文把摘来的葱姜蒜和芫荽放在一边,把鸡骨放在装了大半水的铁锅中煮,煮个把个时辰,周瑶手边的鸡早就都收拾好了,李青文再往锅里加葱姜蒜和糖盐这些东西。
煮个两炷香的功夫,把味料捞出来,剩下的汤便是鸡骨老汤了。
把拾掇好的野鸡扔到老汤中用慢火煮,香味越来越重,但得一个多时辰才能好,只能等着。
吃午饭的时候,锅里的鸡还没好,大家眼神不住的往锅那边飘,嘴里的腌小鱼仿佛滋味都淡了。
晌午时候,日头正盛,李青文小睡了一会儿,再醒来时,屋里的人都已经下地了。
他刚走到外面,就看到周瑶正端着碗啃鸡骨头,走的近处,碗里那味道和锅里飘的香味一模一样。
“你起来了?时辰差不多到了,我还想着,再不醒就要叫你。”周瑶一边吃一边道:“我尝尝滋味,不错,没白等这么久。”
李青文愣了,“这只是煮,还没熏呢,你咋就吃上了。”
周瑶当然不可能说自己没忍不住,只道:“你不是说出锅前尝尝咸淡,我怕只喝一口汤品的不够准,便取了半只鸡。”
李青文:“……”都要是这般尝法,菜怕是没出锅就得吃光了。
掀开锅盖,鸡肉煮烂,但还连着丝,便捞了出来。
锅里的老汤不能倒,用处很多,李青文便都舀到旁边的小缸里。
趁着刚出锅的鸡还热着,把挖出数个孔洞的盖帘放在锅中,野鸡外头刷上一层油,然后放在盖帘上,然后烧火。
本来应该刷香油的,那样熏出来的味道更正宗,但那东西伙房都没有,只能用平时炒菜的油替代,要不熏出来的鸡会发黑。
敞着锅盖,待锅底烧热后,把糖稀从孔洞中倒进锅底,然后把锅盖改严实了,烧上片刻。
糖稀烧化后,甜味先是粘腻,后来带了些焦香,这时熏鸡便差不多可以了。
锅盖掀开,首先闻到的便是焦糖的味道,然后便看到短短时间内,鸡的颜色从微白变成了淡淡的红棕色,像是抹了一层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