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丰年并没说太多,江淙和蒋立平他们知道,在京城宿卫时,就听说过,当今皇上年老体弱,十多个皇子明争暗斗,这些年愈发激烈,周丰年这样祖上荣光的,都必须避其锋芒,他们这些人更得夹紧尾巴。
“小仔儿,这事不能急。”蒋立平道:“你能舍得方子,我们就已经感激不尽了。眼下弟兄们在这里住下,日子也不比以前差甚,说实在的,要不是惦记家里,呆这里一辈子也没啥。”
老孙也道:“是啊,我们从前做府兵的时候也是到处跑,一年回不了几趟家,你给我们捎回去银子和信,知道家里没甚事,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听他们这般说,李青文便歇了这心思,坐在旁边往木签子上缠草茎。
正说着话,远处传来一阵狗叫,然后就听到外面有人说,“啊,好像是刘和。”
众人停下手里的活,从帐篷里出来,十几条大狗由远及近跑过来,狗后面拉着雪车,雪车上坐着的人可不就是刘和。
领头的大狗径直冲着李青文过来,走到他身前,停下来。
得到刘和的允许,李青文摸了摸毛茸茸的狗头,蹲下身,忍不住用脸蹭了蹭。
大狗斜眼看着李青风,李青风没搭理它。
“咋换了两只?”李青文问道,这堆狗里,有两只他没见过。
“一只刚下完崽,一只被野猪把腿给撞了。”刘和应道。
听他这么说,李青文忍不住看了眼江淙的腿,问道:“严重不?”
“断了,得养到春天时候。”
在这里见面,双方都很意外。
“你们啥时来的?”刘和摘掉帽子,跟着人进到帐篷里,道:“我刚去看了人参,还在那长着,你们是不是找不到地方了?”
刘青文答应留下人参后,他跟族里的人隔一段时间就去看看,秋天时候,人参都落籽了,李青文还没来,刘和以为出了什么意外。
“别提了。”众人感叹,“秋收差点要了命,哪还顾得上来挖人参,等缓过劲来,雪都没膝盖了,地冻的梆梆硬,还挖啥。”
一群穷光蛋,围着人参流口水,到底也没舍得挖。
仔细想想,那几屋子高粱,能有那根人参值钱不?!
但是,不管咋想,收地是一点都不能耽误的,如果因为别的没来得及收,粮食糟蹋在地里,他们这辈子都得后悔这事。
齐敏往帐篷里又端了几个火盆,把门口的厚帘子一撂下,里面十分暖和。
“我看到那根人参旁边有六七棵小苗,不会是今年刚落下就长出来的吧?”李青文给刘和递热水,“这也太快点了。”
“啊,甚么小苗,我怎没看到?”周瑶问他。
李青文道:“就离那人参十几步的地方,我还跟你们说,别往那边踩。”
众人摇头,表示不记得这事。
刘和看着李青文,“定然不是今年刚落的种籽长出来的,我只看到了两棵,约莫百年往上。”
帐篷里的人一愣,纷纷乐道:“哎哟,那参的参子参孙都冒出来了。”
对于李青文莫名奇妙的好运气,大家现在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们把普句的皇子给抓了?”刘和脱掉外面的厚厚袍子,喝了口水,问道。
众人纷纷点头,问他咋知道的,刘和道:“只要是在这林中发生的事情,我们部落的人都会知道。”
也是有些熟了,有人忍不住嘘了两声,李青文能发现的人参他都看不到,净说大话。
刘和也不介意,道:“今年开春,林中有地动,野物惊蹿,部落的长老卜卦,卦象显示会有事发生。”
“地动?”大家伙一愣,“我们咋没察觉到。”
地动就是地震,这里离营地几百里,按理说,如果有震动,边城营地也应该有感应才对。
刘和摇头说不知。
说着话也不耽误做蜡,刘和看到,问:“这是甚?”
大家听了都乐,得,看来这家伙在大梁时也不是个富的,蜡烛都不知道。
齐敏把昨天晚上烧剩下的半截蜡烛拿过来,点上给他看。
他们在这里做了许多蜡烛,做的多,点起来就没有那么心疼了。
撂下门口的厚帘子后,帐篷里的光亮就靠几盆火,点着蜡烛后,一下亮了许多。
刘和盯着那明亮的火苗看,啧啧称奇。
看他喜欢,李青文想着等他离开,装上两捆子,反正这里材料多的是,不过是费点功夫。
马永江忍不住道:“你们在这里呆了这么久,都不知道这果子有大用?”
“啥果子?”刘和一脸迷茫的问。
李青文从旁边筐里拿出一个递给他,“就是这个。”
这个果子对于刘和来说不陌生,这片森林中有不少,这东西可以烧,但没有松塔好,他们部落里多烧松塔和松明。
“这、这个能做出蜡烛?”刘和十分意外,这蜡烛烧起来又亮又没甚味道,是个照亮的好东西,根本想不到是用这么小的东西做出来的。
李青文点头,刘和爽快道:“我用皮毛和药材跟你们多换些蜡烛。”
能在这里把蜡烛给换出去,还省得费力拉回去,众人连连点头,求之不得。
冬日里白天短,说了会话,外头就要暗下来,刘和起身要回去,众人抱着蜡烛给他装在雪车上。
一般来讲,双方都拿着东西相互交换,对刘和不用,他这一年看过好多次人参都没有采,是个很信守规矩的。
“我们过几天要去暖河那里洗澡。”李青文抱着狗脖子亲昵,道:“你还来不,到时一起去。”
“好。”刘和答应的痛快,“我三五日便过来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