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染漓全身僵住了,挣扎的幅度小了很多。
漂亮的眸子瞪得滚圆,脸颊泛上了惹眼的红晕,染漓压低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快点放放开我!”
他试着去推贝利尔的肩膀,但人纹丝不动,反而更加紧地贴着他,将头埋在他的肩窝里。
贝利尔看着是个身形单薄的美少年,但重量并不轻。
听到染漓的话,贝利尔头都没抬,闷闷的声音响起:“我,我没力气了。”
染漓愣了愣,“什么?”
贝利尔抬起头来,委屈巴巴地看着染漓,“我本想带你瞬移回顶层,没想到刚到这就没力气了,怎么办呀,我动不了了。”
“……”
染漓一时语结。
他被强行带到这里,始作俑者却问他怎么办,他如何知道呢!
染漓瞪了贝利尔一眼,刚要发作,贝利尔却力竭一般,又重新埋头在他肩窝里,将全身的重量压在他身上。
染漓背靠着墙,蜷缩在拐角里动弹不得,像只无路可逃的弱小猎物。
身前身后都是一片坚硬,染漓不舒服地哼哼了两声。
贝利尔的身体一直往下滑,染漓为了不被他带倒,只能勉力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感觉到那抹温软,贝利尔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发出的声音却委屈巴巴的,“对不起,我,我站不住了。”
“你,你再努努力呀!”染漓有些慌了,手指扣紧贝利尔的腰,在单薄的布料上留下一道道暧昧的褶皱。
因为注意力被转移走了,染漓都没发现他们的姿势有多么糟糕。
察觉到染漓的主动,贝利尔餍足地深吸了一口染漓身上的甜香,鼻尖微不可查地蹭了蹭锁骨,强忍住叼着那薄薄的皮肤,听染漓痛吟出声的冲动。
染漓这样乖软,好想狠狠欺负他。
贝利尔难耐地磨了磨后牙,眼底闪过一抹暗光。
魔鬼是从不会亏本的,既然不能欺负,那至少逗一逗,收取点报酬。
贝利尔重新抬起头来,干净的眸子像是蒙着一层水雾,眼睫都在微微颤抖。
“你是不是生气了?”
“是不是讨厌我了?”
“是不是不想再见到我了?”
三连追问让染漓接不上,他抿了抿唇,看着贝利尔委屈又可怜的模样,实在生不起气来。
染漓不答话,贝利尔就一直望着他,眼神越发湿漉漉的。
像是傻傻的大狗狗犯了错,忐忑地等主人原谅。
两人又僵持了半分钟,染漓率先败下阵来。
“没有,我没生气……也没有不想再见到你。”他缓声说道。
贝利尔闻言,眼里闪着难言的光彩,“太好了,那我明天再来找你。”
染漓:“……??”
他不是这个意思呀。
贝利尔没给他拒绝的机会,软软地往染漓身上一靠,虚弱地说道:“我没法自己走,你能不能把我送回去。”
染漓一向拿耍赖的人没有办法,只能认命地扶住了他的胳膊,几乎是半抱在怀里。
这一通折腾,染漓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甜香被体温激发出来,若有若无地萦绕在贝利尔鼻尖。
“好香。”贝利尔借着染漓扶他的姿势,将头埋在他胸口,几乎要蹭开了衬衣的纽扣。
染漓没听明白,追问道:“什么?”
贝利尔模棱两可道,“我刚说辛苦你了。”
染漓没在意,扶着贝利尔往前走,但刚走了几步,贝利尔不知被什么绊倒了,身体前倾,往左前方倒去。染漓被他拖累,被压在墙上,不断向下滑,最后坐在了地板上。
慌乱间,贝利尔的膝盖挤进了他双腿之间,头还埋在他颈侧,手指勾着纽扣,衬衣被扯开了大半,松松垮垮挂在肩上。
趁染漓还没反应过来,贝利尔得寸进尺地将膝盖往前挪动了几分。
染漓吃痛地哼了声,微微蹙起了眉,“你没事吧?”
听见染漓的询问,贝利尔抬起头来,一派天真地说道:“我们这个姿势,好像在……”
染漓眨眨眼:“好像在什么?”
“偷|情。”
染漓耳边轰鸣一声,全身的血液都往上涌,他感觉自己的脸快热得冒气了。
“你,你不要乱说!”染漓很凶地瞪着贝利尔,只是那漂亮的模样不具丝毫威慑力。
贝利尔的眸子单纯如稚子,好似根本没意识到这词的含义,有些委屈地说道:“好吧,是我说错了。”
他突然顿了一下,附在染漓耳边小声道:“可……若是被看见了,他们也会这么想吧。”
染漓一愣,表情十分茫然。
什,什么意思?
从左右两边传来的两道脚步声,解答了他的疑惑。
声音从模糊变得清晰,每一步都踏在染漓心尖上。
他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贝利尔的意思。
染漓脑中自动浮现出画面,整个人如坠冰窖,寒意顺着脊椎一节节向上攀,将那层薄薄的热汗冻成了霜。
不要。
他不要被人看到。
贝利尔不是人类,他根本没法解释清楚,一定会被当成叛徒,被排斥甚至敌对的。
感到怀中的人在簌簌颤抖,贝利尔有些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了?感觉不舒服吗?”
染漓猛地抓住了贝利尔的手臂,没有言语,只是重重地摇了摇头。
贝利尔顿了下,神情微敛,感到了一丝后悔。
只是过了几秒钟,脚步声更近了,染漓急得鼻尖冒出了汗珠。
在这种情况下,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向贝利尔求助,“你有没有办法,让人发现不了我们?”
贝利尔没有答话。
脚步声已经近到就在耳边了,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人出现,表情吃惊地看着他。
染漓吓得眼圈都红了,抓着贝利尔的衣领,压低声道:“求求你了。”
他刚说完这句话,耳边传来了周清筠的声音。
“染漓?”
“是染漓在那吗?”
染漓身体僵住,脸上的血色潮水般退去,唇瓣都在微微颤抖。
没想到来人竟是跟他最亲近的周清筠,他会不会怀疑……
贝利尔看着染漓惶恐的样子,心疼了,伸手锢住他的腰,下一秒,他们凭空消失了。
与此同时,周清筠和利维坦的身影出现了。
他们相对而立,脸色都不太好看。
虽然此处的拐角空无一人,但空气中却隐隐带着染漓被体温激发出的甜香味,袅袅萦绕在他们鼻尖,充满着旖旎的味道。
染漓刚刚就在这。
他在这做了什么,才会留下这样的味道?
两人同时想到了这一点,脸色阴沉到了极致,隐隐透着嗜血的戾气。
而他们挂念着的染漓,已经深陷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他们重新回到了房间里。
贝利尔解释道:“顶楼太远了,我的力量不够,只能来到距离更近的你的房间。”
染漓没有答话。
心里紧绷的弦骤然松了,手脚都软了,染漓仰躺在床上,深深喘|息,心神还没有稳定下来。
贝利尔倾身靠近,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一头银发垂下,将染漓柔软的身体遮住,撩过小巧的下巴尖尖。
染漓明明看到了,却没有感到发丝撩过时的丝丝痒意。
是空气一般的虚无感,银发变得如月光一样缥缈。
不仅是银发,贝利尔的身体也变得透明。
染漓呆住了,忘记了要说的话,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他。
贝利尔注意到了这点,低声咒骂了一句。
不愧是因嫉妒而生的魔神,受了那么重的伤,却还冒险争夺他的力量。
是怕染漓被欺负吗?
可他明明不打算做什么,强迫的滋味虽然美妙,但他更喜欢主动的祭品。
贝利尔无法抵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逐渐消失。
不仅如此,染漓的目光也变得迷离,视线透过他,恍惚地盯着天花板。
贝利尔伸手捏住了染漓软软的腮,“我要离开了,你不打算跟我说些什么吗?”
染漓像是看不到他,也感受不到他一样,那双漂亮的眸子渐渐合上,气息变得清浅。
与此同时,贝利尔的身体渐渐变成光点,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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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染漓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快黑了。
染漓揉着头坐起来,困惑地问道:“我怎么睡着了?”
系统哽住了,不知道如何解释。
还好染漓没有纠缠这个问题,问道:“贝利尔什么时候离开的?”
【你刚失去意识,他就消失了】
染漓有些奇怪贝利尔的身体为何会变得透明,但他清楚好奇心害死猫,有时候知道太多不是件好事,所以他很机智地没有多问。
他从床上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伸长手臂时突然发现没有痛感了。
他撩开领口,往里看了一眼,欣喜地说道:“竟然已经消肿了!”
系统违心地说道:【本来就不严重,所以才这么快消肿了】
再也不会被运动服磨痛了,染漓十分高兴,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件事。
他从屋里出来,去客厅吃晚饭。
他在走廊撞上了周清筠,周清筠淡淡地看了他一样,神情如常。
染漓本来还有些心虚,如今松了口气,心想周清筠应该没发现拐角的人是他。
两人结伴去了餐厅。
不知为何,大家神情像蒙着一层灰纱,脸色阴沉,还透着一股狠劲,互相不搭理,关系比上午更僵了。
染漓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能够理解系统之前说的“夫妻互砍,儿子把父亲推下楼”了,以这些人如今的状态,绝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气氛紧绷到了极点,只要出现一个小小的苗头,就会彻底崩坏。
周清筠也察觉到了这点,吃完饭后,他带着染漓回了房间。
“今晚呆在屋里别出去,不管谁叫你,你都不要回应。”
周清筠脸色凝重地说完这句话后,把木柜移到门前挡着。
染漓有点害怕,小声道:“这……能拦住玛丽吗?”
周清筠动作一顿,回头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道:“要拦住的不是玛丽。”
染漓傻掉了。
这是什么意思?
不拦玛丽,那要拦谁?
周清筠没有解答他的疑惑,弄完后坐在了沙发上,又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染漓过去。
染漓点了点头,听话地坐在旁边。
周清筠递给他一本书,内容学术,枯燥无味,对染漓来说仿佛是天书,他看了一会就昏昏欲睡。
头枕在沙发上,脸颊的软肉被挤得微微隆起,鸦羽般睫毛卷曲浓密,睡颜安静又美好,像是坠落人间的天使。
周清筠将自己的西装盖在染漓身上,以防他着凉。
他是故意这么做的,与其让染漓醒着提心吊胆,不如让他好好睡一觉。
夜色越来越深,夜空一片漆黑,黑得没有一丝杂质,星星和月亮都消失不见,像是光亮被吞噬了一般。
钟表指针滴答滴答地转动着,不急不缓,但对某些人来说,却像是在催命。
干燥的柴火只需要一点火星就能点燃,而这个火星出现了。
“咚咚咚”走廊上传来了十分急促的脚步声,力道之大像是能把走廊踩破。
紧接着,传来了门被推开的声音。
“他妈的,你竟然敢背叛我,老子非杀了你不可!”阴鹜男的吼声惊醒了染漓。
人在睡梦中受到刺激,神经会变得非常脆弱,染漓猛地坐了起来,心脏砰砰砰跳着,心神无法归位。
周清筠动作自然地勾着染漓的腰,将人抱着在怀里,手就搭在腰侧的软肉上,狎昵的揉捏了几下。
“别怕,我在这呢。”周清筠柔声安抚道。
染漓从六神无主的状态中挣脱出来,意识到两人的姿势后,脸颊泛上潮红。
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昵了?
他用手推了一下周清筠的肩膀,想让他放开自己。
周清筠却没有放松力道,手反而顺着腰侧,撩拨地滑向尾椎最后一节。
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部位,再往下就是滚圆的柔软,染漓簌簌抖了一下,刚要挣脱,门外的声音打断了他。
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从门缝里传来,染漓似乎能感受到那人,快到超出心脏负荷的心跳声,还有恐慌到极致的心情。
染漓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忽略了周清筠的小动作:“这,这是怎么了?是谁在外面……”
他有一堆的问题,却被周清筠噤声的手势打断了。
两道截然不同的脚步声逐渐拉近,阴鹜男暴怒的吼声再次想起,“你想抛下我,让我死!别做梦了,我现在就弄死你俩!”
染漓微微蹙起了眉。
阴鹜男说的是谁?
话音刚落,尽头传来了另一个人模糊的声音:“快点!”
染漓思索了几秒,才认出这是小情侣中的男生。
因为门阻隔着视线,只能从声音猜测发生了什么。
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紧接着门重重关上了,还有噼里啪啦的撞击声和刺耳的摩擦声。
很快这些声响被砰砰的撞门声盖住了,声音大得染漓耳膜生疼,其间夹杂着阴鹜男的吼声,话语中的恶意让人毛骨悚然。
染漓一直都有点怕阴鹜男,此时阴鹜男在他心中的形象,跟随时会暴起的杀人狂魔没有什么不同。
“发,发生什么事了?”染漓往周清筠怀里缩了缩,颤声问道。
“他被抛下了。”周清筠语气淡淡地说道,“他的室友和小情侣的男生商量好,今晚同住一个房间。”
染漓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呢?那男生的女朋友怎么办?她去哪了?”
周清筠注视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她选择了别人。”
这话在染漓脑海里过了三遍,他才捋清了关系。
或许是女生先抛下男友,选择和别人同住一房,也可能是两人心照不宣做出了决定,也可能是女友在发现男友的意图后,为了求生,主动搬去和别人住,总之恩爱的小情侣抛下了对方,选择去相信别人。
耳边再次想起了系统的话“怀疑的种子一旦中下,关系注定分崩离析”,如今便应验了。
“哪怕是枕边人,哪怕是最亲近的人,真的可以相信他吗?”这个念头哪怕只是一闪而过,也会在副本的催化下越发明显,人就像魔障了一样,忍不住往深里想。
关系出现裂痕是苗头,分道扬镳是结局。
小情侣况且都变成了这样,何况阴鹜男和胖男人这两个心怀鬼胎的。
胖男人看着不好惹,动不动就骂骂咧咧的,但其实胆子非常小,不敢招惹比他厉害的人,如今却有勇气,主动抛下了阴鹜男。
细思极恐,染漓越想越浑身发冷,下意识往周清筠怀里缩了缩,主动汲取他身上的温度。
周清筠对染漓的依恋十分满意,更准确来说是喜悦。
小情侣都分崩离析了,染漓却没怀疑过他。
软软的靠在他怀里,像只乖顺的小宠物,享受着他的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