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君与大娘子截然相反,是除了纪新雪之外,容貌最像嘉王的孩子,言语行动间却像是被看不清的线条束缚,虽然纪新雪能感受得到二郎君很努力的想做个有威严又被妹妹们爱戴的长兄,但非要做出选择的话,纪新雪觉得大娘子这个长姐会更靠谱。
三娘子也许是像郑孺人,容貌极为秀丽,天生带着别人没有的亲和力,不说话时满身书卷气,一旦开口便是与大娘子、四娘子如出一辙的霸道。
六娘子还小,正是粉雕玉琢的仙童模样,大多数时间都睁着眼睛安静的看着兄长和姐姐们发呆,暂时看不出什么。
众人说了会话,又去正院去给苏娴请安。
因为嘉王在,众人皆老实跪在地上的蒲团上,给苏娴行了大礼,口称‘姨婆’,又在栖霞苑热热闹闹的陪着苏娴和嘉王用了晚膳。
经历过这辈子从未有过的热闹后,纪新雪虽然身体疲惫,精神却十分亢奋,盯着桌子上的笔墨许久,终究还是忍住了挥毫泼墨的冲动,转而看向堆积了大半个屋子里的木盒、木箱。
兄弟姐妹们送来的礼物大同小异,都是装点屋子的摆件,大娘子和四娘子送来的东西比较贵重,其他人出手也极为大方。
除此之外,都是嘉王让人送来的东西,雕凤尾纹的箱子是他和四娘子都有的东西,雕牡丹纹的箱子是只给他的东西。
纪新雪先去看雕凤尾纹的箱子,上好的笔墨纸砚五箱,笔是纯色的紫貂毫,墨都带着内造的印记,纸色泽自然韵味混圆,皆是最高等的宣纸,砚台材质各式各样,突出一个贵字。
颜色鲜亮的好料子两箱,许多纪新雪尚未见过的样式。
两箱正适合七八岁小娘子的头面、和各种配饰,正好凑成五套,还有一箱打成各种花样的金银。
从赤贫到暴富,只差十个箱子。
彩珠和彩石甚至不争气的流下泪水。
纪新雪目光莫名的盯着箱子里的东西半晌,才看向雕牡丹纹的箱子,亲自拿着钥匙去开箱。
雕牡丹纹的箱子只有三个,每个箱子中有三个盒子。
只求华贵不要脖子的赤金红宝石头面,温润如羊脂的玉佩,剔透的帝王绿手镯,镶各色彩宝的赤金璎珞,缠绕整个手臂的臂环,一盒手指肚大的莹润珍珠,一盒黄豆大的各色宝石,一条缠满金线的软鞭?腰绳?
纪新雪将手中的不明长条物体折成蝴蝶结的形状,忽然想起白日半梦半醒间听见的话。
“在国子监,谁欺负你就抽她,让她爹来找我。”
难道不是做梦?
纪新雪嘴角扬起愉悦的弧度,让屋子内的彩珠和彩石也不自觉的扬起嘴角,“大王果然还是疼您,才会私下给您这么多补贴。”
“是啊,三个箱子里东西的价值,能胜过那十个箱子的几倍。”彩石挤眉弄眼的示意雕凤尾纹的箱子。
彩珠想起纪新雪前日被四娘子院子里的婢女暗中讥讽的画面,觉得彩石的话异常解气,指着最后一个尚未打开的盒子道,“说不定会是朵宝石攒的彩云月季。”
纪新雪的脸上的悦色稍缓。
四娘子的侍女因为彩云月季看他不顺眼尚且有情可原,毕竟四娘子大费周章找来,精心养育半年多的彩云月季已经搬到了他这里。
没想到彩珠也对彩云月季之事耿耿于怀。
不想再听不知道他为何欢喜的侍女多说,纪新雪直接打开最后一个木盒。
一张房契和一小摞卖身契。
是个正在经营中的铺子。
苏娴虽然已经成了王府的老太太,却也没忘记她出宫的缘由。
只是她教的‘礼仪’和纪新雪认知中的‘礼仪’,几乎没有任何关系。
苏娴教纪新雪的礼仪,是知道某个人的姓名后,能精准的说出对方的祖宗八代,族亲故旧。
纪新雪只坚持了半个时辰,就趁着苏娴饮茶润嗓的时候,忙不迭的逃回住处取笔墨,开始去国子监上课前的恶补。
上午与苏娴学‘礼仪’。
苏娴午睡时与松年学甩鞭。
等苏娴醒来,会仔细的烹壶好茶,拿出长安贵女、郎君正趋之如骛的时兴玩意儿,与纪新雪共同品鉴。
这些东西品鉴过,就会成为纪新雪的私物。
苏娴见多识广,不仅能说出这些时兴玩意儿的‘前身’,连这些东西为什么会时兴起来,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纪新雪忙于在苏娴和松年的教导下充实自己,连钟戡在殿试中大放异彩,被焱光帝钦点为探花使,都只来得及简单的与钟娘子道句‘恭喜’。
七日时间转瞬即逝,苏娴教导纪新雪的最后一天,捧着纪新雪亲自烹的好茶,满目慈爱的看着纪新雪,柔声道,“雪奴可想知道,你出生时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