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这次打捞沉银也不会这么积极。
“只怕黄世隆要失望了。”
杨延宗淡淡,这黄世隆倒是一个难得真心为民的,只可惜哪怕是他的皇帝主子,也不全将心放在灾区灾民身上。
上述的事情,杨延宗无法干涉,也暂测不准深浅,但他已经决定将铲除季堰放在这泅江沉银事件之中了!
苏瓷想了想,也明白过来,这么多的钱,有机会的话想捞一把很正常,“只不过,季堰也知可能有凶险吧?他不想去怎么办?”
杨延宗冷笑,季堰不想,他也会让他想!
况且,杨延宗勾了勾唇:“季堰在太平州养有私兵。”
杨延宗轻描淡写说出来,苏瓷眨眨眼睛,“他以前告诉你的?”
杨延宗笑了,这怎么可能。
苏瓷撇撇嘴,看他的笑就知他的啦,“还有呢?”
杨延宗嘲笑敛了敛,眉峰再度变得凌厉起来,他冷冷:“礼尚往来,就这么轻易死了,岂有趣味?”
所以他从没想过暗杀季堰,一来难度不算低,他和季堰恩怨六王一干人是心知肚明的,他不打算自己当靶子;二来,皇帝想要的,当然不是暗杀一个六王世子。
最后一个,这么轻易死去,岂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杨延宗眸带摄人狠,冷冷一笑:“若要六王大义灭亲,亲手杀子,这算全了季堰先前的一番情。”
『逼』迫得六王,不得不大义灭亲,举起屠刀亲自解决这个儿子,总得让季堰好好品尝一下无穷的恐慌,惊惧,在没顶的绝望中痛苦死去。
先前的账,算两清!
苏瓷激灵灵了一下,妈耶,杨大佬果然是个狠角『色』,当他敌人忒痛苦了,好在她从来都不是,也没打算过当。
……
夫妻俩低声说了一会儿的小话,外头天『色』已彻底亮全了,杨延宗见此也不在耽搁,起身带苏瓷去前堂拜见父母。
“等一下,等一下!”
苏瓷拽了拽他的衣袖,想了想,跑进卧房设的小书案处,滴水磨了一点墨,铺开一张纸,飞快写了一个方子。
——“青篙一握,以水二升渍,绞以汁,尽服之,可治疟症。”
这是晋代葛洪所着的《肘后备急方》中的内容,孤本来的,屠大大就是在此于上个世纪七十代现并成功提取出青蒿素的,从促使疟疾这一顽固传染病最终彻底消失在神州大地上。
她写的这个就是《肘后备急方》上的原始方子,比起“截虐散”、“达原饮”,称得上特效『药』了。
现在顶头的大佬们也不知什么心,反正局势是风起云涌变幻莫测,她做不了什么,但贡献个方子还是可以的。
“此方颇有效,但还不是最佳的,我再想想看能不能想个冷提法。”
现在这条件,科学提取青蒿素是不可能的,不过她记得小候在姥爷有关这段历史记载的书里看过个土法冷提法,但代久远,她不大记得了,得想想。
苏瓷把纸笺往杨延宗手了一塞,挠挠下巴,如此说。
杨延宗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纸笺,又抬眼看她,神『色』和刚相比,多了些幽深,“你知你拿出这方子值多少钱吗?”
苏瓷扑哧一笑,还甜甜拍上一记马屁,“现在不是有你了吗?我不缺钱花啊?”
你养我呗。
“这倒也是。”
她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大眼睛亮闪闪娇俏靓丽,方她磨墨磨得急,沾在手指上,挠挠下巴,又沾在下巴上了,看着娇憨又可爱,杨延宗目光幽深盯了她半晌,伸出拇指她抹去下巴上的墨渍。
她低头一看,大呼小叫捂着下巴冲进去照镜子去了。
杨延宗低头再看一眼手上这张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纸笺,他开门叫阿照过来,吩咐:“挑个合适的乡野大夫,把方子送过去,让其已家传古方呈于黄世隆案前。”
今天是个大晴天,鸟雀吱吱喳喳,一线金『色』阳光落在赭『色』的屋廊前,落在杨延宗的身上。
这个男人站在台阶下,负手立,身姿挺拔高大颀长,腰板笔直宽肩窄腰,蓄势待像标枪一样,单单看一个背影,就一级棒。
苏瓷端详两眼,啧啧,和他搭伙过日子,她真心不亏啊!
阿照小心折叠好纸笺,收进怀里,一拱手快步去了,杨延宗回头,苏瓷笑盈盈俏背着手站在门槛后看着他,他招手:“过来,候不早了。”
苏瓷跳下台阶,挽着他的胳膊往外走,不过等出了院门不用他说她就自动自觉松手了,现在不流行这么走路的。
总体来说,这婚后拜见公婆没什么特别的,杨重婴颜氏早在院子正堂等着了,杨延信杨延贞兄弟也到场了,后者眉飞『色』舞,看起来高兴得很,一见苏瓷进门还和她挤挤眼睛打招呼。
杨重婴捋须,欣慰看着大儿大媳进门,笑容满面,看得出很高兴。
杨延宗带着苏瓷上前,婆子端上两个锦垫和一个托盘。杨延宗叩首过后,奉上茶盏,“父亲。”
苏瓷跟着一起坐了,也端茶笑眯眯喊了声“父亲”。
“好,好好!”
杨重婴笑得合不拢嘴,接过杨延宗的茶盏呷了口,接着又接苏瓷了,饮了半盏,然后了小两口见面礼,他接过身后的萍姨娘递过来的匣子,亲自杨延宗和苏瓷。
然后就是颜氏。
颜氏笑脸就没这么开心,连续娶进苏家姐妹当儿媳『妇』。她在不怎么能高兴得起来,不过有杨重婴和杨延宗在场,她也不敢表现自己的不满,扯了扯唇角接过茶盏,了见面礼。
“好,快快起来吧。”
敬茶一完成,杨重婴立即叫二人起身,接着就是家里其他人见面,都很熟了,杨延信和杨延贞拱手喊了大嫂,纪相差略大杨延信有点不自然,杨延贞就欢快多了,大嫂喊得清爽又嘹亮,苏瓷就笑眯眯了两个荷包玉佩当见面礼。
这些都是熟人,根本都不用刻看的,不熟的也有两个,一个萍姨娘一个敏姨娘,一个外表温和小看着极规矩,另一个轻些眉目艳丽,二人是杨重婴的妾室,以前都不怎么见过面的。
这二位不用苏瓷见礼的,方反要她见礼,这二人分别从杨重婴颜氏伸手走出来,敛衽深福,口称:“大少『奶』『奶』。”
苏瓷侧身避了避,这算庶母礼不能直受的,她福了福还了一礼。
苏瓷瞄了杨延宗一眼,现他瞄都没瞄这俩姨娘一眼,就当空气,不是不高兴不悦,是完全当空气种漠视。
敬完了礼见完了面,苏瓷侧身到杨延宗身边的右手次座坐下,杨延信杨延贞坐她面,两个姨娘没得坐,就回到原位站着。
杨重婴随手将两人打回去了,面见完杵着没用,一家人说了句住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的闲话,之后转战饭厅吃了早饭,颜氏刚用巾帕抹了抹唇角,就听见杨延宗:“收拾一下,我们今天就回去。”
她顿了顿,忙问:“大郎,额,”她环视左右,“咱们,咱们不能住这里吗?”
杨延宗耐心:“回去罢娘,此处临水,不适宜爹调养身体。”
真原当然不是这样,一处陌的府邸,也不知有没有什么暗机关,在没将宅子『摸』个清楚透彻之前,他当然不可能搬进来住。
当然,往外用的就是刚说的个由。
颜氏欲言又止,杨延宗起身扶起她,在她耳边说了两句,又缓声:“娘,你只管放心,孩儿日后定让您住上高门大宅的。”
“嗯,好吧。”
有苏瓷在场,颜氏余光见她笑眯眯的看不出想法,双灵动的眼睛却总带着亮光,她不肯落于下乘,于是矜持点了点头,侧头吩咐婆子收拾行李。
其也没什么好收拾,本来就不打算长住,除了颜氏行李多一点,其他就一些换洗衣,不过颜氏的也行李也没拆封,直接抬上就能走了。
于是当天午饭前,一行人护着马车上的杨重婴,返回营区的杨家。
之后一家人又一起吃了个午饭。
杨延宗很忙,这关口能闲这么久已经是极限了,饭后连歇都没歇就带着杨延信兄弟出门。
他临出门前,苏瓷眼睛溜溜颜氏,翘着唇角说:“禀父亲母亲,医营诸事繁忙,我也得过去一趟。”
不等杨重婴说话,杨延宗颔首:“去吧。”
然后苏瓷就愉快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