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有人在招呼她,于是小姑娘很快将这点插曲抛之脑后,提着袖子一溜小跑赶了过去。禅院家的生活总体而言非常社达,但要是身怀术式的话,也不至于太过拘束,毕竟这群人花了大价钱把她买进来,一定也需要这些钱提供该有的效果。
目前的需求,是偶尔需要帮忙“看东西”。
回房间换上干净的衣服,把头发梳理整齐,跟在引路的女性身后进入大广间,再在自己的位置正坐做好。
膝盖和小腿要贴平地面,脊背向上打直,不然的话时间稍一久就会腿痛难耐;而头要用合适的角度垂下,在不回答问题的时候,不应在议会过程中直视家主。
前者她很习惯——她在镝木家的时候也没少遇到需要正坐的场合,而后者很令人不适,因为未来视的应用主要就是靠视觉。
但如今的禅院家,没人会关注一个小孩子在这些规矩上引发的思考。
这种会议甚尔是不可能去的,大多数躯俱留队的成员也没有权限加人,直毘人坐在最高的位置,不远处是扇前辈和甚一先生,再向下排序是长寿郎和他的兄弟,之后的人阿镜就叫不出名字了。女眷都坐在更后方,摆出像是复制粘贴一样的恭顺姿态,双手益在膝盖上,像是这里无声的背景板。
总之,能够出现在这里的每一个人,硬性条件都是“身怀术式”。
冗长到让人打瞌睡的内容结束之后,直毘人终于点了她的名字:“这一次想要你看的是这个。”
“什么?”
困得直点头的小姑娘清醒过来。
禅院直毘人交给她一张照片,照片里是裹在和服当中的孩子,年龄看上去应该才刚刚踏进三五七节的那个“三”里,生着一头白色的头发和湛蓝色的眼睛。
“这就是五条悟。”
直毘人说。
哦……五条家的六眼,阿镜反应过来。
也难怪她反射弧长,要知道,一位数和两位数的年龄之间可是隔着天堑一样的距离,就算周围再怎么有人反复强调,阿镜也很难真的把一个说话都不利索的家伙视作是自己的头号劲敌。
“他现在已经到了那个年龄段。”
直毘人说:“我们需要知道,五条家的六眼在未来究竟会觉醒怎样的术式。”
那双异色瞳,鉴定未来之眼,不少人的视线自以为隐晦地投了过来。
阿镜没有理会周围的那些窥探的目光,她手里握着那张已经有些皱褶的彩色照片,低着头,无数情报铺天盖地汇入脑海当中。她沉默良久,又重新开口:“无下限。”
“——五条悟的术式,是无下限。”
啪嚓一声,是瓷杯打在地上摔碎的声音。禅院家和五条家的关系势同水火,大家都知道这个词到底意味着什么。
“你确定?”
直毘人看着她:“我需要一个准确无误的答案。”
“攻击向那个人的武器会被奇怪的力量停在半空中。”
阿镜眨了眨眼睛:“那个应该就是……”
连使用方式都被说了出来,这就是绝对不会错了。
人群当中迸发出窃窃私语的声音,直毘人咳嗽了一声,重重拍了桌子,大家才又重新安静了下来。如果只是六眼,或者六眼配合别的术式,那说不定还可以想方设法去抗衡,但倘若是无下限……难道在如今这个时代里,五条家要依靠着这个孩子走向巅峰吗?
直毘人嘴唇翕动,想问些别的问题,斟酌了一番又没有直说出口。坐在一旁的禅院扇看了他一眼,直接抢白:“既然你不愿意开口,那就由我来问:如果想要杀掉五条悟,需要什么样的办法?”
此言一出,转瞬之间,大广间寂静无声。
禅院直彦也跟着看了过去,心情颇觉复杂——这术式倒是有几分意思,难道她真能靠着预读未来去杀人?
但这一次,阿镜没能立刻给出回答。
“只靠这个,情报量是不够的。”
她把手里的照片推了出去:“事关生死的预判,必须要观测到本人才能进行,我得亲眼见到他,才能看更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