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禅院家之后,他们对这只咒灵进行了一系列的测试。
“虽然在观察前路的时候看到过类似的情况,但没想到它真能吞下一整张桌子……”
阿镜忍不住咋舌:“已经完全和体型不符合了,它的内部是一个精灵球吗?”
“麻烦你用点别人能听得懂的比喻。”
甚尔手里拿着一把长长的薙刀,掰开咒灵的嘴往里塞:“原来吃咒具也没有关系啊。”
“这刀砍东西特别锋利来着……居然不会被划伤。”
阿镜也有些惊异:“看来是从内部很难破坏的类型。”
“不如你塞张会爆炸的符咒进去?”
“……这已经是违背野生动物保护法了吧。”
“首先要有执法者能看见它才行。”
“也是,毕竟咒灵是法律保护不到的东西呢。”
她从袖管当中抽出一张符篆,只在咒灵的面前晃了晃,对方的大眼睛里就不住淌出簌簌的泪水。
“……感觉像是我在欺负别人一样。”
“实际上就是在欺负吧——不过因为对手是咒灵,所以没关系啦。”
最终那张会爆炸的符咒还是没有塞进咒灵的嘴里,它像是很会看人眼色的路边野狗一样畏惧于咒术师的强权,看样子训练起来并不算太难。几天之后就已经学会了起立,趴下——在没有四肢的情况下,只能说是将身体举高或者压低一些——估计再过不久就能学会原地翻滚三周半。
“这样搬家的时候就会方便很多。”
阿镜显得很满意:“一只咒灵就能全部都装完了。”
“搬家?”
“当然是离开禅院家的时候。”
“你还真是准备充分。”
“总不能让你自己扛着新买的电脑离开——那么大的显示屏和主机箱呢。”
真要他扛东西的话,也不是不能做到。甚尔幻想了一下那个场面,随后意识到自己似乎刻意忽略掉了之前在意的那个问题——不出意外的话,她很快就要结婚了。
禅院家会有各种各样的方式来让一个人服从命令,比如束缚,比如一些能够混淆认知的药物,她现在身上还负担着“不能够主动伤害禅院家的成员”这一咒缚,即便是还清了钱也无法解开……也就是说,哪怕在那个时刻之前和直毘人解咒,命运的重压仍旧会沉甸甸地附着在身上。
当然,自己不应该担心,所有的崎岖与坦途都展露在那双眼睛里,工具人不需要有多余的情绪。
“甚尔想离开禅院家吧?”
“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吗。”
“……最后确认一下啦,因为要得罪很多人。”
“做梦都想,不过我不怎么会做梦就是了。”
其实无所谓,在禅院家或者离开都无所谓,活着和死了也没太大区别,但如果她这么说的话,那大概活着离开的好处要更多一些。
“那就拜托甚尔啦。”
她眼睛笑得弯起来,一改平日里放松的动作,居然真的正儿八经行了一礼。这种态度搞得他也跟着有点紧张,但尽量做出无所谓的态度:“随你指挥,该做的工作我都会做。”
法律意义上的十六岁生日在国中毕业后的暑假里。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居然还忙里偷闲地去参加了学校的毕业典礼。进路调查的报告书上,阿镜理所当然地填写了“去下围棋”,而她也确实已经是职业棋手,因此老师同学都只当她要在围棋领域发光发热,终止升学理所当然。
“本来的生日比填在证件上的要大几天,这是为了避开诅咒所做的必要手段。”
阿镜解释道:“不过现在也不用太担心这个了。”
她的手里握着一连串的银行卡,密码全部都用贴纸贴在卡面上,像是数码兽对战卡牌一样积攒了一小把。
“把这些交给直毘人就行吧?”
甚尔也看着那些银行卡,这个赚钱速度如果可以随便乱花的话也太bug了。
“噢,这是要做的事情之一。”
阿镜点点头,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纸,以及一根黑色中性笔:“还有就是签一下这个。”
甚尔接过来,他本来打算闭着眼睛填名字,但题头巨大的“婚姻届”三个字让他停顿了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为什么我非得跟你结婚不可啊。”
“解释起来好复杂,我们不能直抵答案吗?反正你之后会签的,那为什么不快一点……”
婚姻届的另一个当事人半边脸贴在桌子上,在桌面上趴下:“是双赢啦,双赢,甚尔不会亏的。”
她不会和一个禅院家的成员撒谎,哪怕他几乎算得上是个透明人,这个束缚也会平等稳定地生效。直到跟着对方来到登记窗口,甚尔还觉得有些恍惚:“我记得你这个年龄想要登记结婚需要父母承认才可以。”
说完他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身披羽织的男人,冲着他们两个严肃地点点头,男人的旁边是孔时雨,他看上去又尴尬又想笑,接触到甚尔的视线之后,冲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厉害啊兄弟,虽然知道你约姑娘的本事出色,但从来没想过会到这种地步,简直是登峰造极——甚尔明晃晃地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这种消息。
他决定这事儿结束以后就先揍一顿对方,就打个半死吧。
“啊,介绍一下,他是我法律生物意义上的父亲,因为婚姻登记必须要有两个旁观者见证,公平起见也叫了孔时雨过来。”
阿镜说:“这么晚劳烦你来京都真抱歉。”
“不麻烦不麻烦。”
孔时雨苍蝇搓手:“大小姐给这么多跑腿费我怎么会嫌麻烦。”
甚尔:“…………”
该吐槽的地方更多了,他捡着重点问:“什么是法律生物意义上的父亲?”
“像这种眼睛诞生的话,无论是由谁生出来,都会算作这一代家主的孩子。”
她指了指自己的异色瞳:“所以在登记的时候,这代的镝木家当主会充当父亲的角色。”
至于真正的父母,由于未来视和六眼一样,在一个时代当中只能存在一例,他们往往视作这是同一双眼睛“借腹出生”,从一开始就根绝了父母缘分。
“你就由着那家伙乱来吗?”
登记信息的时候,甚尔小声跟那名咒术师沟通:“这个再怎么想也……”
“切勿怀疑镜大人的决断。”
对方瞪了他一眼,又很严肃地走开了。
有病,甚尔想,咒术师家族都他妈的有病,禅院家也是,五条家也是,目前看来,镝木家也病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