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
高亢的鹰戾声在天空中响起。
正在帅帐中向陈守汇报阳翟城内情况的陈小二,立刻起身快步走出帅帐,仰头对着天空中盘旋的鹰隼大了一声响哨。
天空中的鹰隼继续盘旋,似乎是在分辨地上的吹哨人是敌是友。
好几圈后,才“啾”了一声,收起羽翼俯冲而下。
陈小二连忙抬起手臂,架住从天而降的鹰隼,沉重的力道撞得他往前一倾,连忙一步跨出,才避免了栽倒在地的窘境。
“大毛,你又长大了!”
陈小二一脸惊叹的点亮手臂上的鹰隼,感觉这家伙快有六七岁的孩童高了。
神骏的鹰隼瞥了他一眼,而后就自顾自的抬起左翼,低头慢条斯理的慢悠悠的梳理羽毛。
梳理羽毛的同时,还没忘了提起绑着竹筒的爪子,冲陈小二晃了晃。
陈小二真惊了,这货方才那鄙视的小眼神,哪像一只扁毛畜生,活脱脱一个欺软怕硬的狗腿子!
这货怕不是要成精了吧!
“嘿你个大毛!”
陈小二不信邪的探出另一只手抓向鹰隼的脑袋,想要像以前一样,薅它的脑袋。
却不想鹰隼敏捷的一晃脑袋,夺过了他的魔爪,然后纵身飞起,张开翼展两米多的庞大羽翼,迅疾如风的“嘭嘭嘭”几巴掌拍在陈小二身上,拍得他脑瓜子“嗡嗡”的!
“哈哈哈……大毛别闹!”
陈小二瞬间就怂了,敢在周围的袍泽弟兄们投来异样眼光之前,讨好的伸出手臂:“我可是你主人的兄弟啊!”
他要动真格的,当然不至于奈何不了这只还未成精的鹰隼。
可打赢一只扁毛畜牲,很有面子吗?
更何况,这只扁毛畜牲还是他们自己的扁毛畜牲……
大毛重新落回陈小二的手臂上,再次鄙视的瞅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说:‘你还知道你是我主人的兄弟?’
“这只金雕就是你大哥养的那只?”
就在这时,帅帐里的陈守走了出来,好奇的打量陈小二手臂上的大毛问道。
“金雕?”
陈小二讶异的扭过头看向陈守:“四叔您认得这家伙?”
“嗯,在幽州那边见过一些玩这种鸟的猎户。”
陈守伸出手去逗弄大毛的鹰钩:“不过这么大的金雕,的确少见。”
陈小二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四叔小心,这家伙可凶……”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大毛伸长了脑袋蹭了蹭陈守的手掌。
虽然很敷衍,只是蹭了一下,就不蹭了,任由陈守抚摸它。
但它毕竟是蹭了。
陈守:“什么?”
陈小二:“呵呵,没什么……四叔,快看传讯吧,大毛带来的,肯定是大哥的亲笔信。”
陈守听言,伸手从大毛金黄色的爪子上解下竹筒,看了一眼封漆,的确是陈胜的印鉴。
而后直接捏碎竹筒,取出里边的绢布,抖开,快速浏览了一遍,而后便将绢布塞进了陈小二的怀里,转身走向帅帐:“火候到了,可以动手了!”
“来人,升帐!”
……
周兴快步走如帅帐之内,抱拳道:“启禀上将军,陈留急信!”
礼毕,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捆绑着鸡毛的竹筒,双手捧在手心里。
帐上陈胜正拿着炭笔在草纸上奋笔疾书,听言头也不抬的招手道:“呈上来!”
周兴捧着竹筒,快步上前,将竹筒交到案前。
陈胜拿起竹筒转动着快速查看了一遍。
两根鸡毛。
封口处加盖的是陈刀的印鉴。
他微微一皱眉,放下炭笔,捏碎竹筒,从中取出里边的绢布。
鸡毛信,又称之为羽檄。
在陈胜定下的通讯系统中,鸡毛信分三等。
一羽示意加紧传书。
二羽示意急需回应。
三羽示意十万火急,急需派兵支援。
而这封鸡毛信上附加的是二羽,说明陈刀他们在陈留境遇了他们无法解决的棘手问题,需要他拿主意。
这也是他皱眉的原因。
按理说,眼下的陈留,除朝廷征调大军大举进攻陈留之外,应当无有陈刀他们解决不了的问题!
但若是朝廷征调大军大举进攻陈留,那信件后,应该附带三根鸡毛!
陈胜摊开绢布一目十行的浏览一遍,而后眉头就拧成了一团。
他沉吟了几息,拿起绢布递给帐下的周兴:“你也看看吧!”
周兴上前接过绢布,快速浏览了一遍,而后便“啧啧啧”的嘲讽道:“朝廷这是急了啊!”
陈胜拧着眉头说道:“他们很快就会更着急!”
周兴愣了愣,马上反应过来,兴奋的道:“那可不,等到颍川也落入咱们手中了,他们还不得急疯了啊!”
陈胜看了他一眼,徐徐摇头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对于他而言,朝廷暗中收买、贿赂他麾下将校、头目,不过只是些伤害性不高,侮辱性也不强的下作手段。
除了恶心他,无有任何作用!
他麾下特战局、千机楼,军政部,干得就是防范这类问题的工作!
三管齐下,哪还有空子留给大周朝廷那些个眼高手低的官僚钻?
但通过朝廷只派人暗中接触他麾下的将校、头目,连派人来与他虚以为蛇的面子功夫都懒得做。
就能看出,朝廷覆灭他的决心,有多强!
陈胜思忖着,这次同时攻打陈留和颍川,看来的确是戳中朝堂上那些个公卿权贵的痛处了。
想想也是,待到颍川和陈留之后尽数落入他手之后。
战争的主动权,他就与大周朝廷五五开了!
大周朝廷可以调兵遣将来攻打他!
而他也可以挥师北上,兵临洛邑!
一旦兵临洛邑。
无论能否攻陷洛邑,都无异于是将满朝文武、衮衮诸公的脸面,乃至大周七百九州正统的金字招牌,踩进泥土里,疯狂跺脚!
须知太平道作乱已近一岁,虽声势浩大、席卷数州,但至今仍未有一兵一卒踏足过司州境内!
对于那些久居中枢、养尊处优,看哪里都是地方、乡下的公卿权贵们而言,恐怕无论是什么乱子,只要没有波及京畿之地,便一概皆是疥癣之疾!
唯有逼近中枢之地,才算得上是心腹大患!
七百多年九州正统、天朝上国的迷梦,谁戳谁死!
……
“反正咱们与朝廷迟早还有一战!”
周兴没有想这么多,还在为朝廷看不惯他们,却奈何不了他们而兴奋:“他们急不急,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