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对面山坡!”
“距离:两里半!”
“角度:仰四十五度角!”
“炮弹:开花弹!”
“一排一班调试完毕!”
“一排二班调试完毕……”
山岗上的炮兵阵地中,二十个炮兵班操持着二十门身长巨腹的大口径前膛神武大炮,对准对面山坡。
炮兵营上校营长发足狂奔的沿着炮兵阵地检查了一圈儿后,亲自拿起指挥令旗,对准对面山坡狠狠的挥下:“开炮!”
一声令下,蹲在一门门火炮后的发射手同时用手中的火把点燃了火炮引信。
“砰砰砰砰……”
二十门神武大炮齐声怒吼,炮口喷出一阵浓郁的白烟。
两三个呼吸之后,只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对面混混沌沌的血光突然就被一片灿烂的火光撕碎!
地震山摇、泥砂纷飞,强劲的冲击炮在茂密的森林里撕出一个又个既难看又狰狞的黄土窟窿,一朵朵好看的黑色蘑菇云徐徐升空……
风雷之声、呼啸群山!
隐隐的,似还有成千上万道推行科学的高呼声,混杂在风雷声中,浩浩然的向着四面八方荡开。
‘鸣大钟一次,推动杠杆,启动活塞和泵;鸣大钟两次,按下按钮,发动引擎,点燃涡轮,注入生命;鸣大钟三次,齐声歌唱,赞美科学……’
遮天蔽日之猩红天幕,于风雷之中,颤栗不止!
而山岗上的炮兵阵地中,二十个火炮班在完成了发射之后,就起身麻利的推动神武大炮退居二线。
后方早已完成装填,列队等候的二十个火炮班,兴冲冲的推着自家的心肝宝贝上前,麻利的调试发射角度。
“七排二班调试完毕!”
“七排三班调试完毕!”
“八排一班调试完毕……”
待到二十个火炮班刚刚汇报完本,那厢面容亢奋得跟就打了鸡血一样的上校火炮营长,就迫不及待的挥下了发射令旗:“开炮!”
“砰砰砰砰!”
又是一轮震耳欲聋的怒吼,二十颗包裹着十几斤烈性黑火药的开花弹,再次落在了硝烟还未散去的山炮上!
“轰、轰轰轰……”
火药在肆虐,冲击波在欢呼!
混杂在风雷之中的科学高呼声,都越来越明显了,血光蒙蒙的天穹之中,浮现了无数大汉百姓手持科学标语集会的光影!
火药只能伤害实物,要想将一座山峰轰平,得需要多少当量的火药才能办到?
真正能对这种具有朦朦胧胧意识的山川地气产生伤害的,还得是这些火药所牵引的人道气运!
当千万人都认为世间一切魑魅魍魉、怪力乱神,都不过只是虚妄之世……
那这世间上的一切魑魅魍魉、怪力乱神,便是虚妄!
当千万人都认为世间的一切都可以度量,都可以征服……
那这世间上的一切,就都可以度量、可以征服!
世间上,哪有比人还可怕的生物?
……
四十门火炮分成两队轮流不息的开火。
才开到第五轮,连两个基数的炮弹都还没轰完,将所有汉军将士笼罩在山坳中的猩红天幕就散得一干二净了!
非但猩红天幕散去了,还有无数的野兔雉鸡、獐鹿野猪,从山林间涌到山坳处那座百越小城周围,瑟瑟发抖的对着城内的汉军将士们屈下前肢,贿赂与讨好之意,溢于言表!
眼见到这一幕,上岗上的火炮营将士们,装填炮弹的速度渐渐放缓了,拿着令旗的火炮营少校营长,也犹犹豫豫的对一众下属摆了摆手,示意等候命令……炮弹多金贵啊,得省着点打!
凌空蓄立的白起与王贲见状,也不约而同的长出了一口浊气,心头都在嘀咕着:‘陛下庇佑,这一关总算是挺过去了!’
这样的灵异事件,在九州的军旅史上并不罕见。
特别是在幽州军与搏浪军这两大边军,都不止一次遇到这种灵异事件,回回遇到,就算不全军覆没,也得脱好几层皮!
这也是为何先前王贲会说‘集结所有兵马,往一个方向突围,还有机会’这样的话……
这回,应当是九州有记录以来,应对得最轻松的一次军旅灵异事件了!
就在二人都大感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陈胜的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炮击为何停了?是我的命令下达的不够清晰,还是朝廷短了你们的物资给养?”
二人都被陈胜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显然是都没有想到陈胜的元神竟然还未离去。
白起当即就朝下方炮兵营地下令道:“炮兵营,执行军令,打完十个基数!”
然而哪里还需要他下令,去过稷下学宫的炮兵营长,在陈胜开口的一瞬间,就认出了他的声音,刚刚因为先前亢奋过渡而痿下去的状态,瞬间就又跟打了鸡血一样的支棱起来了,在指挥车上暴跳如雷的大声下令道:“装弹、装弹、装弹,炸死这些敢与我王师做对的逆徒!”
因为太过用力,他的声音都尖锐成了鸭嗓!
而他还唯恐麾下的弟兄们不知是谁在观战,动作不够麻利丢了他们朱雀军区的脸,跳下指挥车,狂奔着给每个装填手的屁股上都来了一脚:“快装弹、快调试,快装弹、快调试,快装弹、快调试……”
等他回到指挥车上时,二十门神武大炮已经再度装弹、调试完毕!
他再一次挥下了令旗,声嘶力竭的咆哮道:“开炮!”
“砰砰砰砰砰……”
炮弹怒吼着,第一次毫无保留的在所有汉军将士的注目中,狠狠轰击在了对面的山坡上。
“轰轰轰轰轰……”
已经在先前那一百发炮弹中被炸秃了一大片森林的山峦,震荡着,崩塌了一个山头,泥土与岩石滚滚而下,将剩下的植被又撸秃了一大片。
这一次,所有人的耳边,都清晰的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哀鸣声。
那种仿佛老婆婆、老爷爷痛呼声,令大部分汉军将士的心中,都油然而生了一股怜悯、不忍的情绪。
他们不由的抬起头,望向半空中的白起,似乎是在期盼白起停止炮击。
白起敏锐的察觉到了这阵情绪,但他心头非但没有动容,反倒越发的冷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