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一阵微弱的咳嗽声从地面上的两人之一口中传出,三名男子见状眼神之中的凝重之色更重,就连那名大呼小叫之人,此刻看向眼前两人的目光中也少了最初的欣喜,多了如今的怅然。
地面上的两人,正是跳崖而下的小风与月下独行,两人跳崖本是必死无疑,然而如今安然无恙,却是因为砸死了一个无辜的天外客。对方虽然被砸的直接化光飞回复活点,可作为肉垫缓冲的效果却是极好。
月下独行忽然猛地吸了一口气,一个鲤鱼打挺纵身而起,起身瞬间第一件事便是打量四周,却无视了眼前不远处站着的三名古怪穿着之人。
“还好..”
月下独行四下打量,终于想起了脚下,当即低头望去,下意识的开口呢喃了一声,这才注意到前方那三名怪人。下意识的打开手中折扇开口说话,却见折扇早已破烂不堪,自己的眼神顿时与三人相对,让月下独行一瞬失神。
“在下..白月,是黄沙城中人,今日被贼人打下山崖,幸得诸位之援手。”
月下独行自称白月,乃是因为他开口时注意到如今自己这幅真容,与世人眼中的月下独行帮主截然不同,且不说此时自己承认身份容易遭人非议,对方信不信自己还是未定之天。
“黄沙城中人?巧了,我们此行也是要去黄沙城,只是朋友这句援手却不知何意?朋友从天而降来的太过突然,致使我一位兄弟身受重伤,莫非朋友一位一句道谢,便能将此事一笔带过了么?”
三名“怪人”之所以称怪,并非是他们的长相,而是他们的穿着。不同于小风的一身黑袍,这些人的身上各个部件本身毫无异样,只是如此搭配之间,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例如青天白日之下,为首男子却身穿蓑衣,头戴纶巾,脚踩冬靴,腰间配着大红香囊,无论是哪一件单独来看都寻常至极,可如此穿搭之下,便是古怪非常。
月下独行闻言间,立即判断出对方身份,知道这三人必定是天外客,而同时也想通了对方说的“一位兄弟身受重伤”。既然对方身受重伤,可此地又未见到对方,此人八成是被自己直接砸死,化光回城。
如此想来,月下独行心中升起一丝歉意,朝着腰间行囊抹去。如若对方死的人不是天外客,那便是真切的一条人命,可是死的是天外客,便好说许多。因为对于天外客来说,死亡永远不是终结。
“这是一千金币,还请...”
月下独行手中钱袋递出,同时轻声开口,而三人之中左侧那人顿时眼中精芒一闪,月下独行心知此关可渡,暂时放下心来。可就在这时,那为首男子却是一挥手,抢断道:
“且慢,阁下如此行径,是将我们看做什么?”
月下独行此刻见小风仍未醒来,全然没有和此人废话的心思,若不是此刻自己有伤在身,他只怕会直接跑路,连这一千金币也不会给。此刻月下独行笃定对方有所求,既然他不求财,那自己就只能逼他快些说出真话:
“咱们身死亦能复生,与他们这些人不同,莫非朋友是要我们以命相抵?”
一句出口,三名怪人再度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眼前这名“白月”不是江湖客而是天外客,也就是和他们一样的玩家。他们自然不想要对方抵命,只是想弄清一些如真似幻的事。可是这“他们”两字,又当如何理解?
“他..不是天外客?”
“不是。”
面对为首男子的疑问,月下独行理所应当的说了假话,因为他知道小风不会武功,虽然不知原因,却也不想旁人因此再生枝节,故而直接说他不是天外客,便一招万解。然而却没想到,眼前的三人脸色骤然一变,齐声道:
“他果然不是!”
月下独行闻言间,心中警惕之意油然而生,对方言谈举止十分可疑,分神之间月下独行调转体内所剩内力于左手,若下一刻又任何风吹草动,他便会全力一击,拿下一人以为人质。
“白兄不必担心,我们与你这位朋友并没有过节,而如今我们也并非要你们以命相抵,只是想问你这位朋友一个问题。”
三人之首仿佛看出了月下独行的戒备,当即朗声开口,而说话间三人纷纷向后退了五步,如此双方相距二十步,却已经是相对安全的距离。
铁索桥上劲风呼啸,吹拂之下摇摆的不只有衣袂,还有人心。月下独行闻言间面上不动声色,却迟迟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并非是他不愿再说一次谎,而是他另有他事。
“我知道你醒了,别装了。”
“七哥最喜欢装晕,等一切风平浪静才假装醒来,这一点倒是从来未变。”
“他们要问你什么事,这事是可以说的,还是不能说的?”
“醒醒,你真的不能再装下去了!”
月下独行对着小风一阵传音,他明白就算对方不会武功,如此的高度掉下来既然没死,也应该早已清醒,毕竟他和自己一样是一个活生生的现代玩家,而身为玩家自然有这快速恢复的优势。
如果是一名有头有脸的江湖客,在全盛到死亡会经历轻伤、重伤、濒死与回光返照四个阶段,然而若是天外客,便只有轻伤与死亡。看似天外客少了阶段的保护十分吃亏,可实际上却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因为只要天外客还有一口气在,没有化光消失,那么他的判定就只能是轻伤。而轻伤状态下,虽然无法施展轻功,但是却要比受了同样重创的江湖客好上太多。
“朋友若是连这一个条件也无法应允,未免是太不将这一条人命当做人命了。”
就在这时,为首男子再度开口,语气却是森冷了许多,他的耐心已经渐渐失去,可是他虽然嘴上如此说,可心中却依旧不愿动手。因为关于那个真实的梦,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四人是疯了傻了,可如今自己见到梦中的人,又如何能放弃这个机会。
“实不相瞒,我这朋友并非天外客,如今他还没有醒来,想来是受了重伤。我也不知他何时苏醒,因此无法给各位一个确切的答复。”
月下独行朗声开口,却已散去凝聚的所剩内力。因为如此长的距离,他没有信心在爆发之下生擒一人以为人质。而同时他也确定了,小风并不是装晕,如果他是装晕,自己如此言语之下,必有回答。既然此时无法脱身,不若便坦然相对。
“这...这倒是...”
为首男子闻言语塞,他只顾着要对方解答心中疑惑,却是将这层关系给忘了。如今对方昏迷不醒,自己又不会什么搜魂大法,自然无法从一个昏迷之人的口中问出问题。念及此处,三人中从未开口的那名男子,此时冷静的声音缓缓响起:
“既然如此,还请两位与我等同行。这附近便有一处商队营地,也许商队之中有治伤之法,同时我们也可以与失散的同伴碰面。”
说话的男子同样穿着怪异,如此白日之下一身夜行衣本就显得古怪,加上脸上所带的戏子面具就更加令人匪夷所思,加上他这要么不说,要么便一针见血的性格,颇有一分暗夜杀手的特质。
这近乎命令而非商量的语气并未让月下独行感到反感,而此时此刻,他脑海中响起故人最常说的一句“活在当下,随遇而安,不亦说乎。”顿时看了看此刻昏迷的故人,虽然对方已经失忆,也许不再是从前的他,可自己却仍是自己。
月下独行一把背起地上之人朝前走去,距离前方三人不到十步之时方才开口说了一句好,而后便一同转身离去。可就在那名面具男子转身之间,月下独行的眉头却是顿时一皱,因为那男子背后挂着的武器不是别的,赫然便是方才那些东瀛刀客的长刀。
当即再抬头看向三人,却见对方三人身上穿的戴的,加在一起,赫然是一个完整的东瀛刀客。一路之上,两人在前引路,面具男子押后而行,五人一路无话,心中只想快些回到商队营地。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这商队营地,已是取死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