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我们回来了,她还没有醒。”
三长老以为曲儿是装晕,所以此时出声提醒,可是其言语,却未让对方有半点儿反应。三长老见状心头一紧,竟是下意识地伸出两只手指,去探背后之人的鼻息,忘了自己是一名修士,可以用神识探查其身。
而在片刻过后,其得到了对方未死的答案,忽然间大笑出声。只是笑声刚刚持续了不久,尾音便已转笑为哭,无人知其缘由,只见其低头看着自己沾染了些许血迹的右手。
....
不久之后,当丹松真人与二长老,率领残阳宫上下,几乎所有转脉境弟子,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慷慨赴死般,出现在已有些残破的山门之时,所遇上的,却不是攻山的来敌,而是一行与他们狼狈模样截然不同的女修。
为首的小楼主,此刻看向不远处,穿着一身宽松道袍的男子,还有其身后一群杀气腾腾的众转脉境弟子,一时无语。心下却是在飞速盘算,盘算这些人身份如何。
因为她实在没有想到,此时居然会有人从残阳宫内出来,如果对方是残阳宫的人,是出来接自己等人的,那就不该是这种表情。可若对方不是残阳宫的人,自己等人明明就守在山门之外,这些人又是何时混进去的呢?
至于戒备,她倒是不至于戒备,因为她能感觉得到,这些人皆是转脉境修士,其中最强的一名白发老者,也只是玄丹中期,而且似乎受了重伤。即便是对方忽然出手偷袭,自己这些人也能全身而退,只是她很好奇对方的身份,怕出手伤错了人。
“你们..可是残阳宫的道友?”
就在小楼主盘算之际,一旁被唤作琳儿的神水剑楼真传,此时却已出声。声音依旧十分温柔,没有因为对方修为不及自己,更是下位宗门,便心生小觑之意。
因为她已看出,这些人来时面色决然,显然是报了必死之心,这样的人,且不论是好人还是坏人,至少对自己的宗门而言,十分忠诚,值得高看。
此言一出,二长老眉头微皱,而丹松真人此时,却已看到了站在队首的那名十七八岁的女子,眉心处一柄倒悬的蓝色小剑。其见状之间,此时却有些尴尬,因为他已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可是....
百年未曾有过任何交流,这一次又承了对方如此大恩,现下该以何种态度....
“道友勿怪,我们皆是神水剑楼弟子,此番游历至南玄州,便来拜访一二。”
这名真传弟子开口之间,只说自己等人是神水剑楼弟子,对于真传甚至亲传绝口不提,其做法原因有二。一是因为对于小楼主的保护,二来却也是因为,不想对方顾虑太多,执着于虚礼。
却未想到,其话音落定许久,丹松真人仍旧没有出声,而残阳众弟子面面相觑,场面一度尴尬....终于,在沉默了三息功夫之后,那位小楼主忽然出声,打破了这方宁静。
“好了好了,就当我们是一群散修,白忙乎了一场觉得有些口渴,所以想上山讨杯灵茶喝。如此..可否代为通传一声?”
丹松真人闻言,目光从对方眉心间的小剑挪开,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随即侧身让开了一条路,开口吐出一字:
“请。”
小楼主见状,丝毫没有犹豫地便走入了对方让出的道路之中,而其每前行一步,前方便会有三人让出新的道路。小楼主一路走得十分坦荡,丝毫不担心对方有任何埋伏。
可当其走到对方队伍中央之际,脚步却忽然停了下来,缓缓转头看向不远处,队列之中须发皆白的二长老,而后轻声问道:
“道友,不一起么?”
忽然的发问,因为她对这些人的身份尚且存疑,正是一句试探与攻心。
殊料二长老并未如丹松真人那般拘谨,反倒是点了点头,回了一句:
“自然要同行。”
小楼主面上泛起一抹笑容,并未笑出声来,只是冲着身后的众女修挥了挥手,于是以两名玄丹真传为首,一众女修,就此朝着残阳宫而去。
而残阳宫众弟子,大多茫然,其中少数知情者,此时也是因为这些女子的态度,而有些摸不清楚其用意。终是觉得这些上位宗门的弟子,似乎太好相处了一些....
丹松真人目送最后一名女修踏入残阳宫山门,而后回头朝着山门外远处的凹地看了一眼,最终转过头去,与众弟子一同回往残阳宫。只是众人皆都没有注意到的是,残阳宫众弟子队列之中,如今多出了一张极为陌生的面孔。
而如今这面孔的主人,早已不再木讷,而是有了自己的思维。他此时随着众人朝残阳宫内走去,却是有些一手托腮有些无奈,心想...
“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忽然出现在队列之中,竟都没有引起注意。这到底是因为这些人的定力太好,还是我....”
而在思索这些事情的同时,一个声音,再度自脑海深处响起,而下一刻,其也随着这个声音,将这句话默念了出来:
“我必须成为残阳宫的客卿长老...必须守护残阳宫一甲子...我必须....”
可就在其即将默念第二遍时,却感觉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而后一个身穿宽松道袍的男子,便出现在了其身侧,此刻正笑着看向他,开口说道。
“年轻人有志气是好事,但凡事讲究循序渐进,虽说有心为宗门发展出力是好事,但你现在还只是外门弟子。待你修为破入玄丹之时,或许成为第四长老也不是不可能的,加油。”
说罢,男子快步离去,留下站在原地,一脸郁闷的中年男子。半晌过后,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掌心一道雷光一闪即逝,而后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最后..又是下意识地开口重复了一句:
“我必须成为残阳宫的客卿长老...”
而后一边说着这句话,一边走在队列末尾,朝着前方扬长而去。而当其视线之中,最后一个残阳宫弟子身影淡去之际,其周身忽然间一团光幕缓缓消散,露出原本的一身黑衣,只是不知为何,黑衣之上,满是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