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气氛立时严肃许多,三息无语。然而下一刻,虎堂主再度开口之时,语气之中已带着几分冷漠。
“自你回山之后,我便一直有留意你的行为举止,起初我便发现了一些异样,却并未放在心上,只当你是经历大事,心境有所转变。可是无数个端倪叠加之下,便让我不得不去思考,你为何在心性与立场上也有如此转变。
起初的你的确做得很好,或者说模仿的很像,在大多数细节之上,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可是你却不知道一件事,一件对你来说十分致命的事。”
话至此处稍稍一顿,虎堂主一个闪身来到影堂主身前,与之四目相对,而后者闻言,眼神并未躲闪,而是朝着对方瞪了过去。虎堂主见状,叹息一声,随即再度开口道:
“人前的影堂主,的确与我虎堂并不对付,而影堂主的确也对老师十分尊敬。但人前之事,终归只是人前,有一些东西,终归是不会在旁人面前轻易显露的,即便是最为亲近的袍泽手足。
你应该并不知道,这出云山中,最为反感玄远军对楚玄王室愚忠的,并不是我,而是影堂主,甚至其曾为了此事与老师争执。当然,这些事你断无可能知道,自然也无从模仿。”
话音方落,两人再度陷入一阵沉默之中,而眼前这位影堂主,则是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忽然间说了一句没由来的话。
“我并不是从现在开始,便反对你们结盟的。”
然而虎堂主此时,却是清晰的知道对方想要表达什么,又是叹息了一声道:
“因为我很了解他,所以你在一开始表现出对结盟之事反感之时,我只当你是有意做戏,想要引出些什么,所以我一直在等待你最后的反转。可是你最后非但没有反转,甚至还说出了影堂主最为反感的口头大义,那时我便确定了一件事。
一个人固然可能因为大事而改变心意,但却不会将骨子里的一些东西彻底清除,所以我可以断定你不是他,你只是一个模仿者。可若不是与他极为亲近之人,是断无可能将某些细节也模仿在内的,所以我相信你不是妖物化身,所以我才约你来此。
为的只有一个目的,便是给你一个机会,坦然一切!”
言至此处,虎堂主一只手已然按在腰间刀柄之上,显然对方只要稍有异常举措,他便会立即出手。此一幕落入眼前的“影堂主”眼中,使得其面色变了数变,眼神之中有不解有茫然,有意外有无奈,最后却是定格在了悲伤之上。
“想不到,你这个粗鲁外表,一向强横的蛮子,竟然有如此心计。既然被你看破,我也无话可说,只是你要明白一件事。”
说话间,影堂主终于将面具取下,而当虎堂主看清其样貌之时,也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对方果然不是影堂主,而是那位副堂主。
“什么事?”
“堂主身死之后,若无安排,副堂主理应继位,所以我的身份并不重要。无论我是堂主的影子,还是影副堂主,最终人前的我,都只是出云山的影堂主。”
虎堂主闻言之下,双眼死死盯着眼前之人,对于这有几分古怪的言语,却并非太多反感,反而认真看着对方。而眼前这位假堂主,此时则是用眼神回应对方,二者之间,并无言语。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老师身死之事,是否和你有关?”
然而此问虽出,对方的回答却是答非所问,唯有一句
“我认为自己说得很清楚,无论从前还是以后,人前的我,都是出云山的影堂主。陆老身死之前,的确安排我做过一些事,但他的死却太过离奇,而我之所以为他做事,一是因为他所安排之事在我看来,便是堂主之志,二却是因为他一早便看穿了我的身份。
而我”
言至此处,影堂主忽然话音一顿,而后看向眼前的虎堂主,忽然间双手抓住对方肩头,丝毫不顾及对方是否会直接对自己出手。紧接着话锋一转,吐出一句诛心之语。
“而我从未相信过任何人,包括陆老堂主,我之所以为他做事,便是为了接近于他,找寻我影堂自堂主而下,半数精英身死的真相,同时我也怀疑”
声至于此,戛然而止,虎堂主双目一凝,却只见眼前之人嘴唇轻咬,并非发声。而此唇形,唯有三字,却触目惊心。
“他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