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刚迈入一品的武夫来说,周遭所有人就像是完全透明的一样,王少跃甚至于都不用回过身就知道许刚在那里颤抖着。这或许就是一品武夫的可怕之处,但是王少跃还是第一次知道三品武夫会有这样一副样子,这样让他多多少少有些难以适应。周围本应该是漆黑的,虽然在二品武夫眼里的漆黑没有那么明显,但是还是会有一点的。
而就是这一点黑暗才能够王少跃不会感觉到那种不舒服,一个人如果在黑夜里什么都看的很清楚吗,并不会觉得这是一件完完全全的好事,有的东西实在是不如做不到来的好一些。你能看见别人的话,别人也应该看见你,而没有一个武夫喜欢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武夫这种人最适合的事情不仅仅是在战场上出手,更是适合在暗地里刺探的,如果一个二品武夫能够做到那种完全探知暗处的能力,那么那种让别人成为二品武夫的方法,会变成这世上最适合人防备自己对手的方法。
所以这虽然是二品的一点不足,但是也是所有武夫的保护。对于武夫来说,只要不是那种水到渠成的境界,就是极为不妥的。任何外加的武夫境界对于武夫来说,都是一种类似于拔苗助长的坏处,这种拔苗助长的坏处会让大多数的武夫根基不稳。
但是也会有那种武夫境界升的极快的人,就比如王少跃自己。王少跃的武夫境界升的很快,快到就算是那种特殊的培养方法也不能够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成为一品武夫。
虽然武夫有真气,但是这种真气最多对武夫自身或者帮助别人治疗某些特殊的病的时候有用。至于什么给别人传功这种东西在这座天下是不可能的,在当今这座天下,武夫之路并不好走。如果真有那种能够传送真气的能力,这天下的一品武夫不可能会那么少。而且还有很大的可能做到那种培养出一支完全是二品或者三品武夫的军队,那种军队会成为一种无往而不利的武器。
王少跃在到了一品之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说道:“许前辈,很不幸的事情发生了。我入一品了。但是您还没有,所以您应该知道一件事了。你这次要死在这里了,如果您这次不死在这里的话。我的一品就白突破了。”
许刚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独自看向天空,许久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输了。因为当王少跃收住那柄枪并且让余震到达自己身上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可能会有那种再突破到一品武夫的机会了。
他一开始以为王少跃只是想让他受伤而已,但是到了最后他才发现一个问题,原来王少跃没想收手,王少跃只是想让他余生都成为不了一品武夫,王少跃的出手让他不要说还有没有晋升到一品武夫的机会,就连保住二品境界都做不到。
许刚发现,原来从一开始他就输了,当他得知有两个二品很危险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输得很彻底,彻底到已经不可能再出现那种有任何转折的输了。
他决定犯险来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落入了这个已经是一品武夫的家伙圈套了。许刚觉得自己真的很失败啊,就像是这世上最失败的人。
不仅仅名誉不保不说,还让卢阳王背上了黑锅,这件事卢阳王怎样也不可能再次洗清了。因为有他,因为有那柄被世人熟知的龙行在。
他不知道像这样一个年轻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谋划,会下出这样近似于无理之手的棋局。让他这样一个在大临纵横了很多年的老江湖名利皆失,不仅仅会死,还会在死前跌境。
许刚低下头后说道:“我不明白一件事情,就是像我这样人为什么会输成这样。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而且输了就是死了。”
王少跃说道:“大抵是因为人性吧。您也应该听说过一句古语吧,精卫填海有时尽,唯有人心欲无穷。这世上最难以满足的东西就是人性,您输在就输在了人性上。您太守旧了,您早些年就有那种突破一品武夫的机会,但是你却选择了臣服于卢阳王之下。而在卢阳王突破到了一品武夫之境之后,您就更不敢了。
而您之所以这些年没有突破到一品,不是因为您的能力不够,而是因为您的那种想法太过于偏激。您对于武夫境界的执念太重了。”
许刚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你说的对,可也不尽然全对。你的看法很不错,但是你的看法只是你的看法而已。你的看法不是我所经历的事。因为你不是我,所以你不可能经历的了所有我的事。”
王少跃点了点头说道:“这是我今日唯一一次赞同您的话。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的话很有道理。我不理解您,就像您不理解我一样。
我叫王少跃,大临承天元年生人,大临承天十七年京城乡试解元。一品武夫初入境界,南监监正。大临靖天司下任司正。家父家母的事不方便和您说。
家师大临二品侯爵,定野候沈均。家师大临国子监祭酒辛有物。您知道我为什么比您拼命了吧。我身上的担子不比您身上的担子轻多少。
而且您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布这么大的一盘棋对吧?
我还有个先生。大临原首辅,大临围棋九段国手,高泓安。我的棋是从先生那里学的。我的布局自然也是从先生那里学的。所以你和我下棋之事,我虽然不如我家先生,但是有一点是你做不到,和我下棋的话,你会输。你不仅仅是输给我,也是输给我家先生。”
许刚张嘴,有些吃惊地想要说出些什么,但是发现又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王少跃的身份确实如她所料的那般不一般,但是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王少跃的身份很不一般,不一般到许刚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其中的每一个身份都是足以让世人眼红的。比如说王少跃的乡试解元身份,解元虽然不如会元和状元,但是也是很多读书人一生所追求的梦想。
至于王少跃其他的那些身份,沈均和辛有物的学生虽然都有很多,但是二人共同的学生就只可能有眼前这个王少跃一人了。
南监虽然不如靖天司,但是南监是能够和羽藤阁和靖天司抗衡的,就相当于三国时期的蜀国一样。不要说实力如何,只要能够成为一个国家,就有自己绝对的实力。南监的监正也就代表着眼前这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人已经是可以在这方天地棋盘上落子的人了。而且他不仅仅是南监的监正,还是靖天司的下一任司正,只要他能够顺利接任靖天司司正,他的身份不比一个王爷的身份差上多少。甚至于在某种情况下,他的权柄要比大临绝大多数的王爷地位高。
而王少跃的先生是高泓安,有些事情外人不知道,他作为卢阳王身边的亲信还是知道的。高泓安虽然不是平帝的老师,但是高泓安是平帝的启蒙师,也就说明了高泓安是帝师。而王少跃作为高泓安的弟子,说明他和平帝有师兄弟的情分在那里。
这种情分虽然不能够给王少跃什么太多的便宜,却能够让王少跃成为当今最为耀眼的人之一。不要觉得是平帝杀得高泓安,死的是大临首辅高泓安,又不是帝师高泓安,只要平帝不松口,谁也不能够再说什么。而装傻充愣这件事,平帝已经做了很多年了,再这么继续做下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现在看来王少跃的一品武夫其实只能够算是他的一个陪衬身份而已,以王少跃的身份,虽然不至于能够对一品武夫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但是也是有可能找来一个人帮忙,大不了就还人情。甚至于如果王少跃舍得求人的话,可能会有两个一品武夫来这里。
事实也是如此,如果王少跃想要二品武夫来,可以一封书信去长安城,一封书信去东北。到时候沈均和钱俊一定会来的。别的事情可能做不了太多,杀掉一个二品武夫还是可以很轻松做到的。
想到这里,许刚本来很不舒服的心情,变得好起来一点了。他长舒了一口气,自己的尊严和命交代在这里也不亏了。能够见识到新一辈的崛起,是他的荣幸。他说道:“原来输给你不丢人。老夫这一辈子都很糊涂,到老了自以为自己能够好上一点,结果没想到自己竟然更糊涂了。人这一辈子啊,唉,不过就是个名与利。老夫为了这些东西追求了半辈子,到死只能和那些草原王帐的狗死在一起。
但是你记住,老夫虽然和他们走在了一起。但是那只是老夫一人的事,不是卢阳王殿下的事,所以你可以骂老夫,但是不可以说卢阳王殿下。这个错老夫认了,老夫对不起大临的百姓。老夫愿意去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