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记住了,中车令的话就是本汗的话,记不住,吃了败仗的,该下去的赶紧下去,叫弟弟,儿子,侄子上来,没本事就别怪我不念旧情换人。”
夷男这句话算是切中要害地方了,大首领们赶紧严肃回应。
“是大汗。”
薛延陀的二号人物默默不语,站起来身子,挪到一个小桌子前坐下,拿起桌上的墨石开始磨墨,嘴里顺口而出;
“不要讲礼了,中车令只管安心写书就成,我这个老头别的本事没有,磨墨倒是个好手。”
夷男看着最懂自己的老兄弟,满满的感激神色。
这个时候当然要趁着中车令松口的机会,把他给师门写信的事,砸瓷实!
夷男回头又看看一群手下,再去看看老兄弟,两相对比一下,也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些人,冲锋陷阵,个个都勇猛无比,不怕死的。
可是要说到脑袋瓜子上,下辈子都赶不上老兄弟十分之一。
想要办大事,还得指望老兄弟出马,想要成就事业出谋划策,还得指望汉人出身的中车令啊。
到底还是汉人的本事多!
一想到汉人,夷男不由自主的浑身一震,帐篷里可不是还有个汉人那边过来的大能人?怎么把这个家伙忘记了?
养他十几年了,可不能白养一场。
看着闭目养神的汉人小老头,夷男微笑着开口;
“右仆射?”
“臣在,大汗有何指教?”
出乎夷男意料的很了,原来这家伙没有睡着?
“指教没有,倒是想请教一下右仆射,眼下的局势该如何进退?”
董大娘子的老爹终于睁开了眼睛,说话还是那样不紧不慢;
“不战!”
夷男的眉毛挑了一下;
“不战?”
“对,臣的想法就是不战,围而不攻,即使李世民的手下出城来,也不能战,搓其锐气,伤其心性,就是躲避不战,戏耍一番有何不可?”
那边刚坐下准备写书信的中车令,忍不住在心里喝彩起来。
“好!”
“好计策!好计谋,不愧是前朝的三公,出手就是攻心战,希望这些蠢货们能听懂吧,人家不战就是战!”
“不战?”
这个不战,是大首领们一块惊叹出来的。
众人都在心里骂娘!
“你娘的屁,终于把中车令说松口了一次,你又来搅屎棍一样的,去你娘的屁上吧。”
“老子们带着孩子们出来一场,天天不战,呆在军营里等着吃肥膘吗?”
“把孩子们拉出来又不战,老子们还怎么抢汉人的东西?”
“再等他娘的一个月,孩子们还能不能骑马都是问题了。”
能不能骑马,当然是夸张的比喻想法,草原人说不会骑马,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二号人物,薛延陀的中流砥柱,手里的墨石没有停下,头也没抬,就着那样的姿势说话;
“我赞同董仆射的说法,不战就是在战,此计策大妙也,上兵伐谋正是如此,等汉人的军队困乏了,总有那么一两个将军忍不住的,等他们忍不住的时候,才是中车令说的机会来了。”
老头说完抬起来身子看着拿起毛笔的中车令;
“中车令以为然否?”
“大善也!公之说道尽利害关系,上上之谋也。”
两人的对话,听得大首领们心里都酸溜溜的。
“得,这俩货又开始斯文了。”
夷男没有接话,他正在低头思考全局。
严格说,中车令和老兄弟包括还有右仆射得话,嗯是对的。
可是,二十多万人出来一场,很多事情没有这三个文人想的那样简单。
有些部落之间,多少有些矛盾,还有粮草上的事情,更是重中之重!
几十万人一动不动,呆到军营里吃喝拉撒,不产生任何效果,夷男也揪心!他比谁都揪心,所以他支持手下人的想法,冲杀过去,先打一场再说,说不定机会就在行动之后出现呢?
老是坐在军营里,屁来的机会?
这仨人就会站着说话不腰疼,叫他们管理几十万人吃喝试试?
谁试谁都会着急的,一天吃下去一堆东西,可不是一车,十车,一天就要吃下去几千车粮草的,以为是儿戏?
看夷男不说话了,董大娘子的老爹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本来不想说话的,一群首领和大汗都是想着赶紧杀敌立功。
却忘记了汉人军队的厉害之处,特别是现在的汉人,可不是隋朝那会儿了,现在汉人那些军队,和以前大大的不一样,那些甲胄,自己亲自实践过,足够抵挡三五刀不破。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穿了这种甲胄的军队,几乎相当于杀不死的队伍了。
再看汉人的唐刀,自己也亲自实践过两次。
他在士兵宰杀牦牛之前,拿着唐刀比划实践,结果吓人的很,叫他震惊到了极点,因为这两次实践都是一刀把牦牛头从脖子链接牛身体的部位,把牛头给整个的砍了下来。
没有丝毫停顿,只要你力气足够大,可以一刀把一头蛮牛,从中间砍成功两半!假如一刀不成,两刀是绝对能达到要求的?
跟这种恐怖的队伍硬碰硬,简直就是蠢材的不二法门!
说心里话,董仆射压根儿就不想参与半个字的意见。
因为在他看来,这群人如此着急的要去厮杀,心气上已经败了三分!
可是他不得不说话,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自己逃难来的这些年,薛延陀部落给了他一切,包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风光位置,包括吃肉吃酒……
所以,今天的讨论,他无论如何都要来表示一下,参与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