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高野山大致的地形地况还有主要大寺的位置都很清楚?真的吗?”急脾气的浅井率先发出惊呼。
“我和我母亲都笃信佛教。。。”
一色花轻声答。
“我和母亲平日里,常去高野山的金刚峰寺礼佛。因此我对高野山的了解比较多。”
“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尽我所能地绘制一副高野山的地图给你们。”
“不过……”
话说到这,一色花顿了顿。
在停顿了片刻后,她一字一顿地说:
“我想要你们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的家人……也被丰臣氏的人给抓走了。同样也是下落不明。”
“如果你们之后打算到高野山寻找你们的同伴,那可以带上我一起去吗?”
一色花的语调因激动而高亢了起来。
“我的家人说不定也被抓到高野山去了。”
“我想去高野山那找我的家人!”
她的话音一落,葫芦屋一行人便面面相觑了起来。
最后——他们将目光都集中在了绪方的身上。
在一色花刚才主动出声说她了解高野山后,绪方就一直用讶异的目光看着一色花。
看着一脸坚定地说出“自己想去高野山找家人”的一色花,绪方露出沉思状。
就在绪方正打算对一色花说些什么时——
“……我觉得我们现在倒不要急着去弄清楚高野山的详细情报。”
间宫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只见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然后轻叹了口气。
“我们现在……还是先策划清楚,我们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再说吧。”
“是要接着拷问左右卫门和那个伊贺女忍,套取更多的情报。”
“还是立即动身前往高野山,找寻主公。”
间宫简单的一席话语,便让众人周遭的气氛变凝重许多。
“……我觉得现在还是接着去拷问那个左右卫门还有那个伊贺女忍比较好。”一向粗中有细的牧村,率先沉声道,“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实在太少。”
“连‘主公是否真的在高野山’都没有十成十的确定。”
“左右卫门是丰臣信秀的亲信,一定知道不少有用的情报。”
“虽然这家伙嘴硬的很,但只要一直这样用刑下去,他总会开口。”
“以前在京都当差时,我用过无数次水刑,从没见过有谁能捱过水刑的。”
“比左右卫门还嘴硬的人,我以前也见过,但在被水刑连续折磨了2天后,那家伙最终还是像个娘们一样地哭喊着‘我什么都说’。”
“还是先从左右卫门那弄来足够的情报后再行动比较保险。”
牧村的话才刚说完,浅井便立即提出了与牧村完全相反的意见:
“不行。”
“我觉得不能将太多的时间花费在对左右卫门的拷问上。”
“主公为何会被抓走的原因,至今仍不明朗。”
“丰臣信秀那个混账,可是一个能在离家出走时,将家中所有的钱财和值钱东西都给拿走,连个子儿也没留给自己的家人,让自己的奶奶、妈妈、妹妹挨饿受冻,并且从未回家过一次的冷血暴徒。”
“天知道这么个无血无泪的家伙,突然将主公给抓去,是打算做什么。”
“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将主公给救出来。”
“那我问你——”牧村眉头微皱,瞪向浅井,“如果我们现在去高野山,却发现主公其实根本不在高野山,我们扑了个空,那该怎么办?”
“那我也要来问问你了。”浅井不甘示弱地回瞪牧村,“在我们按部就班地拷问那个左右卫门时,主公突然有了不测,那该怎么办?”
“那个……”在葫芦屋地位最低的岛田,这时默默地插话进来,“我可以发言吗?”
众人看向岛田。
“我觉得……牧村前辈的话更有道理一些……”不敢去看浅井表情的岛田,以有些瑟缩的口吻慢慢道,“还是先设法弄取更多的情报为好。”
“最起码也得设计一个既能救到主公,又能保全我们自身的行动计划……”
“柑实大人他刚才说得对……”岛田将视线转到不远处的风魔的身上,“高野山并不是二百年前的比睿山,现在的高野山,是毋庸置疑的圣地。”
“二百年前,织田信长火烧除了礼佛之外什么恶事都干的比睿山,还能有些人叫好。”
“而现在,擅闯高野山,可不会有什么人给你讲好话……世人可不知道企图颠覆江户幕府的丰臣氏就潜伏在高野山。”
“贸然闯入圣地,可是会背永世骂名的……而且说不定还会得天罚……”
“喂。岛田。”面露不悦的浅井,两眉一竖,“天罚?你啥时候成佛教徒了?”
“我并不信佛……”被浅井给瞪得有些害怕的岛田缩了缩脖颈,“我只是觉得神佛这种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得对人家抱有一定的尊敬……”
“切……无聊。”浅井撇了撇嘴,“岛田,那我问你——一百多年前,江户幕府驱逐国内所有切支丹时,怎么就不见切支丹他们的神来救救他们,给江户幕府降下神罚呢?”
“倘若神佛真的存在且有那么大的能耐,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悲剧了。”
【注·切支丹:日本战国时代及江户时代对基督徒的称呼,在江户幕府建立后,为维护统治,江户幕府驱逐了国内所有的切支丹,并严令禁止任何人再成为切支丹】
被浅井说得哑口无言的岛田,默默地垂下脑袋,不再言语。
“……间宫。”浅井这时将目光转到间宫的身上,“你怎么看?”
“……”间宫没有立即回答,他抿了抿嘴唇,作沉思状。
就在这时——
“那个……我可以发表下我的意见吗?”
谁都没有想到的声音,陡然响起。
众人纷纷将讶异的视线,投到刚才那句声音的主人——绪方的身上。
……
……
高野山,某地——
“呼噜……呼噜……呼噜……”
倚靠着身后的石墙睡觉的长谷川,打着极响亮的呼噜声。
丰臣信秀为长谷川提供的牢房条件还算优渥,吃喝不愁,饭食也还算美味,还能在榻榻米上睡觉。
除了没有自由之外,什么都好。
因为无事可干,没有任何能打发时间的娱乐活动,所以长谷川这些天除了吃就是睡,只能靠“吃”和“睡”来打发时间。
丰臣信秀关押长谷川的地方,是一座没有窗户,不见天日的牢房。
刚开始,长谷川还能根据自己发困的时间,来计算自己被丰臣信秀给抓来并关押于此的天数。
然而近些日因为睡得太多,导致长谷川的生物钟都稍有些紊乱了,使得长谷川目前已无法再根据何时犯困来判断现在的时间。
此时此刻,在长谷川现在睡得正香时——
哗啦,哗啦,哗啦……
牢房外突然响起大量的脚步声。
过多且过于密集的脚步声,组成了“哗啦呼啦”的奇怪声响。
被脚步声惊醒的长谷川,连忙睁开双眼,然后扑到身前的栅栏上,向外张望。
往外张望的同时,他在心中暗道: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是那个丰臣信秀来了吗……
在提到“丰臣信秀”这个人名时,长谷川不禁面带愤恨地咬了咬牙关。
自与丰臣信秀初次见面过后,他就再也没见过这个怪模怪样的年轻人。
丰臣信秀之前言之凿凿地跟他说:之所以将他抓过来,是看中了他的才能,打算将他收入丰臣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