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富冬一被抓,这一家可炸了锅了。他爹鲁长宽哀声叹气,他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嫂子抱怨有个名声不好的小叔子,小辈可咋娶咋嫁人?他哥鲁富春被爹娘逼着,到处找关系,想把人捞出来。
这坏小子从小到大不省心,做过的坏事可不老少,都被他爹他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以为这次也和以前一样,无非是多花碎银几两的事。鲁富春跑了两天才明白,今日不同往昔,严打开始了,正是到处抓治安抓典型的时候,谁敢给你跑路子开绿灯?除非不想要头上的乌纱帽。
鲁富春甚至托人给田腊梅递话,希望她改改口供,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想回鲁家他就能做主,以后保证管好鲁富冬,让他好好和媳妇孩子过日子。
田腊梅当着递话的人啐了一口,她是得有多傻,眼有多瞎,还想和鲁富冬过日子?就算是天底下的男人死绝了,就剩一个鲁富冬,他也成不了香饽饽。
所以,当鲁富春灰头土脸的回来,一家人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绝望。男女关系特别是强迫性质的,自古以来都是重罪,鲁富冬这牢狱是铁定要坐的。
鲁长宽媳妇嗷的一嗓子,人直接昏厥了过去,等一众儿子儿媳孙子孙女七手八脚把她掐醒了,沭云初沭云海这兄妹俩就成了她鲁家的头号仇人,骂的那个难听啊,连她的两个儿媳妇都怕荼毒了小孩子,赶紧捂住他们的耳朵。
远在县城的沭云初本来是不知道的,无奈有任百花这个耳报神。自打知道鲁阳的电话号码,就每天都要打一通,在电话里连大嫚那个唠啊,将鲁长宽一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几乎一字不拉的说给她听。晚上大嫚再复述给嫂子,当然在复述时,太难听的不能讲了,就是乡野泼妇说的浑话,无中生有反噬回去伤的是自身。
也许在任百花看来,看见鲁长宽一家吃瘪,是再痛快不过的事。在沭云初看来,可不是这样的。别小看农村基层干部,权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旦交恶事情就难办了,各种形式的卡、不配合甚至于打压。沭云初却能预感到鲁富春给她准备了无数双小鞋,将来会各种下套,等着她钻。
兔场现在效益很好,沭云海热情正高,沭云初不打算转手或者关闭,那么以后鲁富春会时时刻刻使绊子。唯一的法子是兔场搬走,搬到镇上或者别的村子。沭云初拜托任百花帮忙打听,她是大队干部,和别的村子以及镇上的相关部门关系熟,有路子打听到。
沭云海就在县里呆了一天,就回鲁家洼,伺弄他的兔子去了。
又过了几天,警局打来电话,让人去接田腊梅。
是沭云初骑着自行车去的(只要媳妇有要求,鲁阳铁定第一个满足)。几天不见,田腊梅更憔悴了一些,可见压力之大。看见了沭云初,就像看见了亲人,眼泪一个劲的流,没想到丈夫指望不上,亲爹亲娘指望不上,兄弟姊妹指望不上,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却帮了她这么多。
沭云初也很不得劲,谁摊上这事也得崩溃,田腊梅算坚强的了,换了别人还不知道做什么傻事呢。
“好了,腊梅姐,咱们回家,妞妞她们都在等着你。”
也没啥好收拾的,就驮着个人往家走。没走多远,沭云初拐弯去了清河桥澡堂子,让田腊梅洗洗澡换换衣服,去去身上的晦气,从此以后否极泰来。
沭云初特地给田腊梅母女都买了新衣服,妞妞的早穿上了,高兴的一张小嘴一早上都没闭上过。田腊梅的衣服,沭云初带过来了,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是新的。
“妹子,姐姐怎么抱答你们哟?”田腊梅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沭云初最受不了这个,赶紧付了钱,连衣服带肥皂毛巾啥的,把田腊梅推了进去。
等田腊梅焕然一新的走出来,沭云初又接过那包旧衣服,扔到外面的垃圾桶里面。
田腊梅:洗洗还能穿的……
田腊梅毕竟是年轻,做梦都没想到这辈子会和公安局、拘留所打交道,更没想到从那里面出来,还有这么多讲究呢?
其实讲究还在后面呢,鲁母用一把艾条抽了抽田腊梅的全身,又让她跨了火盆,才让她进屋。
“婶子……”田腊梅不知所措了。
“闺女,别以为婶子看不上你,这是讲究。”鲁母虽说也是女人,还是承认“女人是祸水”这套理论,对田腊梅还是同情的,人是好人,就是没摊上个好人家。
田腊梅这才释怀,还以为自己遭嫌弃,成了不祥之人。
妞妞怯生生的走上前,被田腊梅一把搂在怀里,呜呜呜哭出声来,还以为自己要交待在里面,闺女还那么小,这缺父少娘的,以后可怎么过哟。
沭云初她们真是没法劝,情绪不能总憋着,得找个途径发泄出来。就是妞妞有点吓到了,连月月都直撇嘴,要哭不哭的样子。
生活好了,一言不合就是吃肉馅的饺子。沭云初擀面皮,这可是体力活,数算起来,也就是她能当此大任。田腊梅和鲁母包绞子,小妞带妞妞和月月,在翻小人书或者听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