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环,你还有什么说的?”方姑姑怒目而视,眼神里是敛不住的失望,小环已是一等绣娘,也算是难得一见有天赋的,这是自毁前途啊!
小环赶紧跪下,咬紧嘴唇望向王宝儿的方向,眼神里是无措的惊恐。
“说啊,方姑姑叫你说出事实真相!”嬷嬷也很是痛心,这一届选上去的,可都是经过层层考验的好苗子。
小环记着与王宝儿昔日的姐妹情分,知道这次是让章锦儿这个贱人扳倒了,绣房向来只重技艺,最是憎恶勾心斗角,那么,这件事必须由人来承担后果。
握紧手掌,指尖都要在手心抠出累累伤痕,小环闭上眼睛,做了一个决定。
“方姑姑,这次是我做错了,我……我以为章锦儿一个农女,不配来到旭朝最高等的绣房,又凭什么跟我们一起习得技艺!”
“那我告诉你们,凭什么!”
早有人报至沈师傅那里,因而她便急急赶来。
“学艺先学德,古往今来,那么多能人异士,都是出自王侯将相之家么?”
沈师傅清冷的脸上虽则平静,却看得出震怒。
小环颤抖着,心知大事不好,若是被沈师傅知道了,那么自己只有一条路——逐出绣房。
“师傅,这次是我一时走了岔路,恳求您不要驱逐我,哪怕我从头做起,做个洒扫的小丫鬟,我也心甘情愿,只要能让我继续留在绣房里。”
王宝儿欲言又止,刚想出口求情,瞥见师傅眼里的怒火,转而继续埋头做个鹌鹑。
这次委屈小环了,事情过了之后,势必要补偿她。章锦儿这个出身寒微的贱女!
“事态是有些严重了,不管如何,还是给别人留一条路吧。”
暗自思忖着,章锦儿打定主意了,便开口:“沈师傅,方姑姑,自我来绣房后,便总有冷言冷语,我已习惯;并且我和一众师姐妹年龄相仿,都是容易一时冲动做错事的。”
双手交握伏在地上,她亮明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态度。
“还请您宽恕一二,我也谅解了她。”
这小绣女还有此等胸怀?
沈清知意外地打量了她几眼,随即正色道:“我借这个事情告诫所有心路不正的人,刺绣从来不论高低贵贱,这门技艺流传到现在,靠的不是某位国君,某位富翁,靠的是每一代手艺人的匠心相传!”
一字一句振聋发聩,也让章锦儿肃然起敬,全场静默得只剩叹息。
“今日选拔出的绣娘继续学艺,明日休息一天,用以养精蓄锐。其余人请出绣房,期待你们以后有更好的发展!”沈师傅一句话完毕,尘埃落定。
小环终是被逐出了绣房,王宝儿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无力扭转,对锦儿的这股子恨意也是肆意滋长。
“沈师傅,姑姑,我觉得……”
选拔结束后,人群渐渐散了,章锦儿看着灰头土脸,眼中噙着泪的小环,于心不忍,她思量再三,便跟在沈清知后面,想再试试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仅是为了你主持公道,心思不正的人不适合待在臻绣坊,这件事也算以儆效尤。”
说完拂着衣袖便去了,留下章锦儿有些怅然地呆在原地。
“砰。”锦儿的肩膀被狠狠撞了下,原以为是失神误撞他人,刚想致歉,王宝儿阴云遍布的脸就从身侧闪过。
“你以为完了吗?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章锦儿气又笑,原以为这下子她们会收敛了,看来帮着求情实属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