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桑田中。
苏乞年默然,哪怕眼下初步煅造出了属于自身的第一条道轨,但即将面对一位神王,依然令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但他没有选择,因为离开宇宙桑田的那一刻,重归诸天之内,必然会被钧鸿神王感知,这不是他们进入宇宙桑田前,可以想办法来上那么一下,既然左右都是曝露,不若留下拉那位下场,也可体悟一下鸿天印在一代神王手中的衍化。
哪怕是封神台加上休命刀,在青衣少年看来,只要曝露一次,对于诸神绝巅的神王而言,也不可能再有第二次近身的机会。
所以半个纪元后,若是宇宙桑田有造化成熟,他们只能等钧鸿神王离开神界,否则就是自投罗网。
机会只有一次!
正因为是一代神王,苏乞年才不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在他成神之前,绝对不会再有比神王亲自演化鸿天印,更能促进他五色经文的演化,并印证他的肉身诸天之路。
当然,离开这宇宙桑田之前,苏乞年很想带走一些造化土壤,但很可惜,即便是身拥三分之一时空之心也不行,脱离了这宇宙桑田,造化土壤也会归于平凡,最终沉寂于诸天规则与秩序之下。
最后看一眼这一亩见方的黑土地,苏乞年有些惋惜,他这百年的积蓄虽说因为种种机缘造化,十分深厚,但依然不足以支撑他煅造出所有的道轨,勾勒出道之雏形。
鸿天山中。
成群的金色龙鲤与阴阳鱼浮尸金灿灿的阳河上,但钧鸿神王天青色的眉眼始终没有舒展,一天过去了,他始终未曾发现端倪,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身为神王,这世间能够逃过他感知的生灵或力量,实在是屈指可数,遑论是近身出手,这简直是他俯瞰诸天无尽岁月里前所未有的耻辱。
哪怕伤口早已愈合,这一天里,不知是否是错觉,钧鸿神王总觉得后脑勺还有些隐隐作痛,首先,能够砸破神王脑袋的,至少也得是神器才行,否则就算是再坚固,掺杂了神料的至高兵器,一击之下自身也要四分五裂。
钧鸿神王踱步,心意难平,心神不宁,当然,更多的是窝火,被人在道场里打了闷棍,这要是传出去,古今神王里,他必将成为笑柄。
一丈来高的万劫神树前,他摘下一颗珍贵的虚空道果,咬了两口又吐掉了,平日里用来打牙祭的道果,现在吃起来也如同嚼蜡,转换不了心情。
两颗三分之一时空之心在共振,脱离了宇宙桑田的第一时间,苏乞年就看到了一头绚烂晶莹的青发,近在迟尺。
仿佛是本能,超越了他精神意志火花的闪烁,连念头都还没有滋生呢,他抓着墨色封神台的手,就一把抡了上去。
“是谁!”
几乎是苏乞年两人脱离宇宙桑田的一瞬间,钧鸿神王就锚定了两人所在,但空空荡荡,虚无一物,他们被封神台的黢黑微光笼罩着,与世隔绝。
头皮有些发麻,一身青袍的钧鸿神王几乎在瞬间踏碎了时空雾霭,他要逆行时空长河,再次向前穿越,直面对手现身的瞬间。
但前所未有的,时空长河居然幻灭了,像是被某种无形的伟力压住了,无法无念中,钧鸿神王预感不祥。
哐!
斑斓道海与万古星天再现,这一次力道更足,紫色神王血飙溅,刺穿虚无,黢黑微光里,就算是青衣少年,此刻也方才滋生了念头,太快了,快到他现在才开始生出惊愕的神色,但钧鸿神王已经踉跄一步,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咆孝。
但这嘶吼声并未撼动诸天,也未曾传出鸿天山外,有黢黑的微光笼罩这片阳河畔,一代神王终究是立身在诸神绝巅的存在,羞耻归羞耻,再愤怒也不会失去理智,他天青色眸子冷冽无比,转过身来,就看到了万劫神树下,立着的两道年轻的身影。
强如一代神王,此刻也脸色铁青,但又不禁一怔,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是两个年轻后辈,甚至都未曾跻身至高领域,他就是被这样的两个年轻后辈,一天左右,同一个位置,连续开了两次瓢?
心态有些崩裂的同时,钧鸿神王感受到了强烈的压制,他抬头看那立着的黢黑封神台,蹙眉道:“天碑。”
不过巴掌大的封神台,此刻在两颗三分之一时空之心共振的伟力加持下,仿佛一堵黑色神山,高悬在这阳河畔,钧鸿神王只感到一身伟力像是坠入了深渊,一下跌落神王领域,甚至跌落神境,回到了……象限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