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给我倒水去了，水呢？我要喝水。”

说完，还算安分的人就抱着他的手臂要起来。

香肩袒露出的那一刻，黎烨连忙用另一只手把女孩的脑袋按在了被子里:“你、你不要动，我把水端过来。”

被子里的人又把小脑袋探了出来，眼神里透着迷茫。

“你把手松开，我去端水。”

“不松开，我自己去拿。”

“……”

房间里，白色帷幔下女孩被裹成粽子，被子中间被系上了一条围巾，头发乱蓬蓬的，嘟着嘴巴，恶狠狠的瞪着床前的男生。

“我不这样的话，你明天醒来会打我的。”

两人对峙了几分钟，女孩率先服了软，“我不动了，你把我手给放出来行不行？它们告诉我说‘被子兄弟压的它们喘不过气。’”

黎烨看着和被子称兄道弟的人，脸上紧张的神色有了缓解，“还是那个傻乎乎的样子。”

为了防止被子掉落，他走过去一只手抓住了被子一角，另一只手帮女孩把手臂抽了出来。

手臂解除禁锢的人，瞬间高兴了起来，“我把你们解救出来了。”

两只胳膊被微微架着，宁初艰难的够到了自己的手，

“谢谢你把我救出来。”

“不谢不谢，朋友之间应该做的。”

黎烨看着开始自言自语的人，嘴边有了淡淡的笑意。

突然，心猛然被揪起，他快步走到床边，拉起了宁初的手。

娇柔白皙的手臂上有着深一道浅一道的划痕，甚至有几条渗出了丝丝血迹。

宁初看着盯着自己手臂的人，慌张的用手遮挡，可手臂上早已被划的伤痕累累，她见遮不住，双手背到了身后。

黎烨竭力压抑住眼底翻涌的情绪，温柔的唤着女孩，“小初，把手松开，我看一下伤口。”

“不要，太丑了，而且阿烨看到会难受的。”

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宁初仍旧会怕黎烨难受，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低着脑袋不敢在看身边的人。

黎烨没有说话，心里俨然血肉模糊，鲜血淋漓，他哑着嗓子问道，“痛吗？”

“痛，划得时候好痛，可我当时好想阿烨，这里痛的喘不过气。”宁初用手指着胸口，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黎烨哥哥，你不走了好不好？小初一个人好难受，好难受。”

他牵起指着胸口的手把宁初的手臂放在自己腿上，看着那些伤口，指尖发颤。

“不走了，再也不离开小初了。”

哄睡宁初后，黎烨用毛巾帮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眼睛里是化不开的心疼。

推开自己的房门看到的是满地狼藉。

被子掉落在地上，凳子翻倒，桌子上的书凌乱的堆着，墙上的挂饰被扯了下来留下了一地的玻璃碎片。

他拿着桌子上那个被粘好的照片，似乎看到了坐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女孩，不敢想象当时的宁初该有多崩溃。

黎烨俯身捡起了一个碎片，碎片的一角还带着干涸的血迹。

用力握紧，直至殷红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瓷砖上。

指尖在胸口留下红印:“对不起。。”

他看到宁初那些伤口时，自己仿佛被泡在水里，五脏六腑都被浸发，涨的喘不过气。

凌晨三点的时候，从画室里传来了声音，黎烨慌张的从床上起来，走到了画室。

推开门看到的那一幕，黎烨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房间里透出来的是死亡一般的阴沉，石膏像上泼洒的满是颜料，房间中央布条堪堪挂在画架上，女孩站在画布面前仿佛被剥离掉了灵魂，只剩下一具空壳，手臂上的血顺着玻璃往下滴落。

不知是灯光刺眼还是女孩身上的鲜红灼热，黎烨眼睛被刺的生疼，他快步走了过去。

宁初回过神，把头抬了起来，她想要扯动嘴角，却再也露不出一个完整的微笑:“醒着都可以出现幻觉，看来我的病又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