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句冷淡之极的“天理,宣”三字,云澈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但他的帝威,却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沉重绝伦的灌入所有人的魂底,如苍穹倾覆,万岳横压,在极度的窒息中,湮灭着他们本就残存无几的反抗之心。
光幕自帝云城垂地而落,第一瞬间,两个身影便已飞空而起——水映月与陆昼,蓝色与黄色的玄气释放间,分别在光幕上深深刻下了“琉光界”与“覆天界”之名。
其他上位星界也顿时如梦方醒,霎时,大片的神主气息齐齐爆发,以最快的速度涌向光幕,唯恐被居高视下的云帝认为他们是在犹豫。
一片用来表忠,再简单不过的光幕,却是引得一众上位界王争先恐后,甚至为了足够醒目的位置而明争暗斗。
一片又一片的上位星界之名刻印在了光幕之上,又通过无数投影,昭示在了神界所有生灵的视线之中。
王界的尽皆臣服,上位星界的争先恐后……哪怕再愚钝,再天真之人,也无法不彻底明了“云帝”二字在当世已是何种的概念。
人群之中,却有三个人畏缩难前,神态变幻不定。
“火宗主,你去吧。”焱万苍一声重叹:“也只能是你。”
火如烈却是摇头:“我无资格代替界王。”
“但你……我们都必须竭尽全力守护炎神界。”炎绝海神色复杂道:“为之豁出性命都不惜,何况僭越。”
“而且,你毕竟曾经是界王的师尊,他对你也最为敬重。至少……你比我们有资格。”
短暂的迟疑,火如烈猛然转身,冲向光幕,用灼烈的金色炎光,在光幕上刻下“炎神界”之名。
他知道,这一幕,火破云一定看得到。
“嗯?这不是炎神界的火宗主么?”
火如烈刚要离开,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火宗主何时晋升为炎神界王了?如此之大事,本王居然没有半点耳闻,火宗主……哦不,炎神界王还真是不够意思呢。”
这阴阳怪气之音,火如烈不用回头,便知道对方是和炎神界有着宿怨的胤火界界王,他冷冷道:“界王大人抱恙在身,不便现身。火某只是遵界王之命,代为来此。”
胤火界王却是一声冷笑:“抱恙在身?云帝为我神界万古第一大帝,身为炎神界王,别说区区抱恙,就算是只剩一口残气,爬也要爬来朝拜觐见。”
“而今,却只派了个小小的一方宗主?”胤火界王声音陡然厉下:“这分明是……藐视云帝天威!你炎神界真是好大的狗胆!”
沉重帝威之下,无人敢擅言。因而这般动静瞬间引得所有人侧目。
火如烈一生从无所惧,但此刻却是魂弦骤崩,就连一直如岩浆般炽热的血液,都变得一片冰寒。
他感受到了一众界王的视线,帝云城上的众神帝,以及大帝云澈,神识也定被引至了此处。
杀一儆百,无疑最适立威。胤火界可借此得功,而他炎神界,便要就此成为这被杀者么……
毕竟,炎神界王未亲身到来是事实,先前东域众界向魔主屈膝时,炎神界王亦未到场,而火如烈更是知道,在吟雪界时,云澈只差一点点,便将火破云处决。
“我炎神界绝无此意!”焱万苍快步上前,立于火如烈之侧,但一众神帝在上,上位界王在前,这是他根本无法承受的灵压,心脏剧烈瑟缩间,后面的话一时再难以说出。
就在所有人注意力被引至这个忽然出现的小插曲时,一道白芒忽然从人群后方爆射而出,直轰光幕。
这道忽然爆发的白色玄光威势却无比之强大,将层层空间如水流般切断,临近的
上位界王都被猛烈斥开。
“卑贱魔人……也配为帝……你必遭天诛地灭!!”
断碎的空间之中,传来一阵凄厉的嘶叫……明明是女子之音,却狰狞如恶鬼哭嚎,其中所蕴的刻骨之恨,更是让人全身寒毛倒竖。
所有的目光如触电般回转,声音的主人也现于视线之中……那是一张有着赫赫威名,任何界王都绝不敢淡忘的面孔。
洛孤邪!
比起上次现身,她短短一到一年时间竟变得格外苍老,头发半白,眼圈泛黑,五官在极度的扭曲中错位。
若非那属于她的强大气息,任何人都断然无法将她与曾经的“孤邪仙子”联系到一起。
她不知用了什么奇诡的方法隐匿住了气息,下方一众上位界王,始终无一人发现她的存在。
或许是因相隔太远,似乎就连帝云城上的一众神帝也未察觉她的到来。
虽面容剧变,但其强大毫无折扣,作为曾经的东域王界之下第一人,她蓄势待发的一击携着摧岳断穹之威。
云澈身周一众神帝,哪怕他站着不动,十个洛孤邪也别想伤他毫发。
但,这道从帝云城铺下的光幕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承受洛孤邪的力量。
而万灵目睹之下,若这片刻印上众界投诚之名的光幕被就此破坏,毫无疑问会对云帝刚刚覆下的天威与震慑造成重损。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又正值所有人注意力被引开之时。一众上位界王有心阻止,却根本出手不及。
而这时,帝云城上,阎魔三祖的魔瞳之中骤现黑光。
洛孤邪一直在等待一个绝好的时机,而他们也早已蓄势待发。
她出手的刹那,阎魔三祖的阎魔之力便同时爆发,三道毫不起眼的黑痕如轻烟般坠下。
洛孤邪的强大无人敢质疑,但,她在阎魔三祖面前,却几如不堪一击的稚童。
若不是阎魔三祖得到魔后授意,不要让她的污血玷染这场大典,他们三个老鬼根本不可能屑于同时出手。
三缕阎魔之力所掠之处,洛孤邪断裂次元的强大力量被瞬息噬灭无踪,轻易的像是摧散一蓬残烟。
骤起的异变,忽然的消弭……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到连一众神主都反应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