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肉,喝着酒,很自然地大家的话题就转到了日军接下来的行动上。因为陈龙的判断是敌人要逃,所以在座的参谋们基本也是顺着这个思路去七嘴八舌的。尽管大家还都不知道贺家的蛤蟆洞已经破了底,炸出了通道,但东山头被鬼子占领着,只要愿意,丢弃掉重武器还是能够翻越山岭逃生的。这帮年轻的参谋眼皮子浅,目光总是盯着小鬼子的各式武器,一个两个地提议着主意,想让鬼子清洁溜溜的滚蛋!
“别想那美事啊,小鬼子也不是泥捏的,逼急了可也是敢玩命的!”陈龙放下酒碗警告道,“俺们这一路打下来,人员伤亡也有大几百了。俺们这次前来是助拳的,犯不上豁出老底儿去玩命!再说了,就鬼子剩下的那点儿机枪、三八枪的,还不值得俺们队伍拿命去换!”
“就是,鬼子的炮队都被我们端了锅了,坦克装甲车也给拾了破烂了,还有啥呀!”谭思虎最后定了调子:“如果困龙峪里的队伍派人来联络出击,我们就配合他们一回,把鬼子赶出去;如果他们都不愿意带头,那我们也不用强出那个头。弄不好就是个得不偿失的结局,没那必要!”
“四团那边做了防御准备了吗?”陈龙转头问张有浩,丢出一排香烟警告道:“尽管战士们很疲劳,但咱还是要防着小鬼子临死要放挺尸屁,会袭击俺们的阵地。不甘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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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纵队长放心,俺过来之前就和团长几个商量好了,一线把伤亡最大的一营调下来休整,调二营上去连夜修筑工事,三营紧跟在后是预备队。一点也不敢马虎的!”张有浩马上回答道,时刻保持警惕,可是陈龙自成军以来反复强调的纪律,马虎一点都会挨处分的!
“嗯,挺好!有金宝、陈小金和你几个加强过去,四团的战斗力提高了许多啊!怎么样,老马没什么情绪吧?”陈龙笑呵呵地端起酒碗敬了张有浩一个,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小耗子,还是很有些东西的,做事有原则、有方法,算的个能文能武的全能型人才。四团是改编部队,虽说已经调换了一多半的官兵,但陈龙还是挺关注的。调张有浩过去当政委,就是要稳定四团的。通过这一次战役能看得出,四团确实有大的改变了,战斗力也提高了不少!
“那倒没有。老马年岁大点,做事偏于稳重,但还是很看好俺们这支部队的。”张有浩忙替四团长马子午开脱道。
“保守点不算事,但萎缩避战是不允许的!”陈龙点点头,捞了块猪血道:“纵队的命令,四团必须要不折不扣地完成。调鲁金宝过去给他做副手,就是要提高四团的执行力的。再加上参谋长陈小金,团部表决应该不会出岔子!”
“那是自然!凡是原则性的东西,俺们谁也不会退让的!”张有浩理所当然地答道,端起酒碗回敬道:“这个无关乎职务,坚守原则,即便是一个团参谋也懂得的!”
“可以啊,四团经此一战也可列入主力的行列了!”谭思虎也给出了充分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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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预想中的敌人没敢再下来使坏。天亮的时候,鬼子的飞机依旧早早前来报到,但今天有别前几天,忙着投掷粮食弹药,而是恢复了轰炸,丢下了十几颗炸弹,屁哼哼的飞回老巢去了。
好在四团早早挖好了战壕,让战士们在轰炸的时候有个藏身之所。但鬼子飞机不用再给步兵送给养,这事还是让陈龙敏锐地觉察到了:或许鬼子已经跑了!
接下来的活儿,就是特战队的任务了。卢克申亲自带队,慢慢摸上东山头,一直到了蛤蟆洞口,这才发觉鬼子已经跑了个干净!歹毒的鬼子还再蛤蟆洞的进出口附近埋设了地雷,可惜这点儿雕虫小技在特战队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他们也不去搞什么排雷的高技术活儿,直接就是一通引爆,用手榴弹打开了进出的通道。
“他娘的,果然还是跑了啊!”尽管陈龙早就料到了日军要撤,但真接到报告,他还是暗叹了一声可惜!所幸东山头贺家多少还抵挡了一阵,让附近的几个灾民点都撤进了困龙峪里去了,这才没有造成额外的屠杀惨剧。否则,以吃了亏的青木熏的德性,非拿中国老百姓报复不可!
“俺们从蛤蟆洞穿出去,分散各个方向追了十里地都没有见到鬼子的影子,估计狗日的夜里早早就跑了!”卢克申办事倒是仔细,收拢队伍后,就把蛤蟆洞给守住了,自己回来报告。
“这老贺家事儿办的,炸通了山洞倒是知会一声噻!俺们这要是安排一支部队打个埋伏,恐怕至少要多死好几百鬼子!”陈龙颇为遗憾地说道,“咋?峪里的还猫着做缩头乌龟呢?”
“可不,都快到晌午了,没见到一个过来的!”卢克申也是摇摇头,苦笑。
“没来好!娘的,老子非要寒碜寒碜他们!”陈龙低声对谭思虎耳语一番,满满的怨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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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咣咣”一阵大抬锣咣咣地敲打着,一队汉子边敲边喊,身后跟着一队队伍,快速地朝着困龙峪深处走去。“平安无事咯,鬼子撤退咯!乡亲们,都出来吧!捡弹壳换钱啦,一斤弹壳三斤小米啊!”
“啥?鬼子撤退了?真的假的啊?!”蓬头垢面的汉子不敢相信地问道。
“啥,啥?一斤弹壳三斤小米?在哪儿换呀?阿大,阿二,赶紧的带上口袋,快去捡弹壳,迟了就被人家捡光了!”还是女人心细,听到了重点,一把拉着男人飞奔,一边冲自家窝棚里召唤孩子帮忙!
“站住!再向前老子要开枪啦!”敞胸露怀的士兵歪着脑袋喊道,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吔,那好像是陈队长的部队,他们......把鬼子打退了?”马知三尽管带着个眼镜眼神不大好,可看到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陈龙,还是带着欣喜地招呼这屋里的人。
“哈哈,可不是咋的,我就说人家陈队长不会不管我们的嘛!”顾顺风心情大好,倒不完全是鬼子撤围了,危险解除了的缘故,关键是他见到了陈龙,那证明他顾特派员招子亮堂,知人善任哪!三步并作两步的,他也不摆特派员架子了,亲自迎了上去。
“他娘的,瞎了你的狗眼了!老子带兵来救你们,你个龟孙敢冲老子瞄准?”陈龙啪啪给了那个倒霉鬼哨兵两马鞭,一挥手道:“来人,给老子下了他们的烧火棍!”
身后呼啦啦涌出一大队人马来,黑洞洞的枪口逼住了哨卡上,战士们毫不分说地下了他们的手中枪,敢于挣扎不免吃一顿老拳!
“混蛋!连陈队长都不认识了!活该挨揍!”顾顺风可不惯着这些没眼力见的哨兵,乐呵呵地喊道:“小陈队长,辛苦,辛苦啊!”
“哟,顾特派员哪?你还好吧?!”陈龙忙装作才看到他的样子,滚鞍落马,抱拳见礼道:“俺们无能,让倭寇猖狂,让特派员受惊了啊!”
“哈哈,没事,没事!打退了鬼子就好啦!”顾特派员越看陈龙是越喜欢,一把攥着他的胳膊就不肯撒开了,“多亏了你啊!今天我要摆酒宴给你庆功!不醉不归啊!”
“那怎么好意思......多谢特派员抬爱!俺一定舍命陪君子!”陈龙知道这困龙峪里就这尊菩萨管事,自然不会驳了他的面子,一副慷慨从命的样子。
“哈哈哈,请,请,请!”顾特派员亲自为陈龙开道,一路说说笑笑地向庄子里走去!
......
“咣咣咣,鬼子逃走咯,乡亲们,赶快去战场捡弹壳啊,一斤弹壳换三斤小米啦”大锣再次用力地敲响,几队汉子分开喊叫着宣传开去。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万,一时间峪里的男女老幼如开了闸的河水一般涌出了峪口,漫山遍野的散开寻找弹壳、铁块,一只只篮子,一个个麻袋,很快就装满了,扶老携幼地涌向兑换地点。
兑换地点就在摇旗岭南门口,一排溜排出十个兑换台面,让老乡们排队兑换。另一边曲缙云正指挥着一架架运粮车卸下粮食,换装收集来的弹壳。
“老曲,这下你惨了!”谭思虎悄悄跑过来对曲缙云道:“整整十六门大炮,你小子老婆本都要赔光了!”
“真全弄回来了啊?!嗨,陈龙这小子,老子真是服了他了!”曲缙云狂喜道,“老婆本是不能动的,要不云欣还不把我耳朵拧下来!不过嘛,这么大功劳,给个特等奖俺还是有这个权力的,烟酒管够,大龙还能放个屁去!”
“......原来你早有打算了啊?!真鸡贼!”谭思虎想想也是,这么大功劳,依着中王山的传统,能奖励一大笔钱呢,啥酒宴、香烟买不来啊!
“切!不激将一把,那小子能这么出力?你们参谋部肯这么动脑子?特战队那些小子都瘦了一圈了吧?!”曲缙云笑的像偷着了鸡的黄鼠狼,“饶是他大龙精似鬼,也逃不过我的五指手掌心!哼哼,到时候奖金见面分一半!打土豪吃大户,那是咱拿手的工作!”
“呃,还有这操作?太他妈鸡贼啦!”谭思虎看着一脸忠厚的曲缙云,大热天的居然打了个冷战!
“啊嚏,啊嚏”山里的陈龙也是一连打出好几个喷嚏去,揉揉鼻子暗忖:肯定又是哪个鳖孙在背后骂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