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放心,不会放着扎您的眼,等过两日我就出门去找间当铺,将它给当了。母亲不用再见着这东西,我也可以得着银子,正是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徐皎抱紧匣子,好似已经瞧见了白花花的银子,笑眯眯。
“我是短了你的吃喝不成?”赵夫人指着她,手指微颤。
徐皎回以一笑,“母亲可没有给我零花钱花,还不许我自个儿想法子啊?”
这还成了她的不是了?赵夫人被气得笑了,“琴娘,一会儿取点儿碎银子给她,往后每月也给她二十两的月钱,否则还当我苛待了她!”
徐皎听罢,笑得更是欢了,“母亲英明!”若是她身后有尾巴的话,这会儿指不定摇得有多么欢呢。
赵夫人横她一眼,“作为交换,你手里的东西交给琴娘!”
徐皎有些舍不得,但还是在赵夫人警告的瞪视下,不甘不愿地松手将手里的匣子递了出去。
琴娘忍笑接了过来。
“母亲想要怎么处置?”徐皎还是忍不住好奇。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赵夫人淡淡一哼。
“母亲,这到底是人家送的,可别哪日问起却不见了,又被别人抓住由头。所以我觉着吧,放在某个角落里,不要碍着您的眼就好,可别真的丢了啊!”
赵夫人回头一望她,“一会儿你祖父下衙回府,少不得要去应酬,你还是趁着得空先睡会儿吧!醒了记得让半兰给你好好装束一番,莫要丢了脸。”说罢,理也不理她,就迈步走了出去。
琴娘笑着将手里的匣子举了举,让徐皎放心。
那主仆二人一走,徐皎对着桌子上,琴娘刚送来的那些东西笑眯了眼,“半兰,将这些东西都好好收拾一番,瞧瞧有些什么。”
“是!”半兰应声,没有多余的声响。
琴娘出得门来,却见赵夫人正站在明月居的门口,扭头看着身后的匾额,一双眸子黯然,她不由深敛了呼吸,轻声唤道,“夫人!”
赵夫人的目光仍然凝在那处匾额之上,唇畔跃上一抹飘忽的笑,“我本以为,今生今世,这明月居都不会再有人住进来了!”
琴娘沉默着,没有回话。
赵夫人收回视线,深缓两息,道一声,“走吧”,就迈开了步子。
琴娘忙举步跟上。
院子内来往的仆人见着她们,皆是纷纷问好。
赵夫人一边颔首,一边轻声道,“到底离开多年了,乍一看去,好像与从前无异,可到底人心思变。严氏又最是个擅长收买人心的,我不信她不往咱们院儿里伸手。”
琴娘会意,“夫人放心,琴娘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咱们院子里的人核查一遍。”
赵夫人点了点头,“院子里留守的多是从前的老人,即便还能用的年龄也有些大了,阿皎身边不能没人,否则,那边定是会想法子塞人进来!”
这点琴娘自然也想到了。“这些时日先用整顿内务搪塞着,咱们给的说辞是备了人的,婢子过两日腾出手来便亲自去一趟彭掌柜那里,填补些可靠的人进来,定给娘子寻两个妥帖的。”
琴娘办事自是妥帖的,赵夫人点着头,神色和缓了两分,“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
琴娘略有迟疑,“并没有查到什么内情,都说就是因着舞阳郡主出了意外,长公主中年丧女,心情郁结,太后娘娘也跟着一病不起。太后娘娘信佛,也不知是听了哪里的进言,想要在世家贵女中寻一个与舞阳郡主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娘子,给长公主收为义女,以慰长公主丧女之痛。”
“寻一个年纪相仿,与长公主有缘的女孩子就是,为何却偏要与舞阳郡主是同年同月同日的生辰?”赵夫人始终觉得有些奇怪。
“这个倒是查到了,听说这是长公主的要求。许是长公主觉着,只有同一日生的,才更有资格做她的女儿吧?”
赵夫人不说话了,一个失去了女儿的母亲,有再怎么奇怪的要求也不为过。
“这到底是好事,若是咱们娘子得了长公主青眼,往后葳蕤院行事总要多掂量两分。”
“与阿皎生辰同一日的,偌大一个凤安城,总不能只有阿皎一人吧?”
“是!”关于这个,琴娘也早早打探清楚了,“不过能够着皇家门槛的也不多,除了咱们娘子,还有魏国公府的四娘,以及琅琊王氏的十一娘。王家那位十一娘日前也已经从族里来了凤安,关于这两位娘子的秉性和喜好,能查的都已经整理好放在房里了,一会儿就可以请夫人过目!”
徐皎正在她香软的床榻上酣睡时,景尚书和在太府寺供职的景大老爷都下衙回了府。刚进府门,景尚书就被吴老夫人请去了百寿堂。而景大老爷不需请,自个儿就回了葳蕤院。
徐皎美美地睡了一觉,起身时,被半兰服侍着好生穿戴了起来。
与在船上的家常装束不同,今日从衣裳到发式都格外的郑重。
虽然只是个家宴,徐皎也能理解赵夫人想要争脸面的心思,索性闭了眼,由着半兰去折腾了。
她实在不习惯那将人照得变形的铜镜,所以,更宁愿临水自照,在船上的这些时日,半兰也习惯了,因而早早打了一盆水来放在了边上。
在赵夫人等人面前,她的习惯和喜好徐皎从不遮掩,毕竟她们都清楚她不是真的景玥,可她“不知道”呀,自然是怎么自在怎么来。
待得听半兰说“好了,娘子”时,她睁开眼来一看水里倒映出的自己,不由一愣。
她自然知道自己有一副好皮相,但没有想到妆扮起来,居然这么让人惊艳呢。
“半兰倒是有一双巧手,一会儿让母亲赏你!”徐皎摸着自己的脸,欢喜道。
她终究是寻常女子,哪里不喜欢自个儿漂漂亮亮的?何况,在她原本的世界里,她只是一个气质美女,若单论外貌,至多也就是个中上,又并没有太多的金钱和精力用在妆扮自己上,如今倒好,还能过过白富美的瘾,若非怕吓着半兰,徐皎真想“哈哈哈”大笑三声。
“半兰是给你梳妆,难道不该你赏吗?”徐皎话音刚落,外头就响起了赵夫人的声音。
徐皎转头,对着赵夫人笑着一眨眼,“这不是我没有银两吗?自然只能请母亲替我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