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皎仗义,这一点,随你,也随景二哥哥。”
赵夫人笑笑没有说话,抬起眼望了望徐皎,眸色陡然转黯。
送走袁夫人母女之后,这样的节日,赵夫人和徐皎也不能一直窝在蘅芜苑里,下晌的家宴自有严夫人操持,她们母女俩相携去了百寿堂给吴老夫人请安。
去时景珊也在,她的禁足期也差不多满了,这样阖家团圆的日子自是不会再将她拘着了。
徐皎和赵夫人进去时,她也起身向她们行了礼,微微垂着眼,消瘦了许多,沉闷了些,可好像也老实了些,至少徐皎没有感觉到她双眼恍若刀子一般,明里暗里,时不时地往自己身上剜一下了。
这算是好事儿?徐皎想着,只要她这样的老实不是憋坏那就算。
家宴与往常一般无二,尚算热闹,不过徐皎着意观察了一下,果然,严夫人与两个儿子几乎没什么互动,倒是景大老爷,注意力全在严夫人身上,时不时地为她夹菜、盛汤……徐皎虽然不喜严夫人,但却有些羡慕她了,这是得了个二十四孝老公啊!
不过看严夫人不咸不淡的表情,也不知是受用还是不受用。
徐皎却担心这样的夫妻情深会刺激到赵夫人,略带两分担心地悄悄扭头看过去,却见赵夫人果真正望着那夫妻俩,可面上却没什么伤怀之色,嘴角甚至挂着一抹笑,却尽是嘲弄。
赵夫人察觉到了她的注视,蓦地转头往她看来。
徐皎一顿,展开一抹甜笑。
赵夫人瞪她一眼,“看我做什么?”
半点儿没有偷看被抓包的尴尬,徐皎甜笑着奉上一记马屁,“我看母亲好看!”
赵夫人哭笑不得,抬手轻拍了她一下,“嘴上抹蜜了?一会儿不是还要出去玩儿吗?快些吃!”
说起来,书中这个世界的这一点是徐皎最喜欢的设定之一。那就是,这书里对女子的要求没有那么严,平日里出门都不怎么受限的。如她这般出身良好的贵女还算规矩多的,尤其是她家还有一个严格的家长,别误会啊,不是景尚书,而是景二郎君。她家二哥哥还给她定了不少的门户规矩,若生成了平民家的小娘子,她就更自由啦。
特别是如七夕、中秋之类的节日,城中都会有灯会,哪家年轻的郎君娘子们都少不得要结伴出去游玩一番,哪怕是私会这样的小动作,只要不是太过出格,披着这样的节日色彩,好像也比较容易接受似的。
总之,用完晚膳后,几个年轻的小辈就被打发着一道出了门。
徐皎也不知道景铎和景钦两人是如何交涉的,许是因着上次七夕夜里,她险些被“拐”走,他们为了再生波澜,竟是分了工,一人跟着一个。
出了府门后,景铎竟是二话不说就跟着景珊了,以至于她身边就多了一双雷达似的眼睛盯着……在这双眼睛主人的眼皮子底下,她能耍些什么小动作?
景钦自是丝毫不知她心中的腹诽,出了门,他的目光就落在了身后跟着的半兰手里拎着的一个小巧食盒上,“二妹妹带的什么?”
“哦!这个呀,这是我答应要给朵掌柜带的月团,她总说我们中原的月团不好吃,今年咱们府里的月团不是改进了吗?所以,我就带些给她尝尝,非要堵住她的嘴不可。”徐皎微微扬着下巴,一脸的狡黠。
“别的不说,今年的月团真的比往年好吃许多,听说都是你的主意,到底怎么做的,快与我说说!”景铎虽然跟着景珊,却也不妨碍他发问。
徐皎却是神秘兮兮地笑,“这可是秘密,不可说!”
这个时代,尚无后世的月饼,所谓月团,就是个饼子,里面添些豆沙馅料罢了。徐皎改进了面皮,有酥皮和油皮,馅料就改的多种多样了,更是寻桐记刻刻板的师傅帮着做了几个模子,今年景府的月饼啊,不只好吃,还格外好看,作为节礼送出去都增面儿不少。
因着这事儿,就是景尚书都好好夸了徐皎一通,方才出来时,还赏了她一荷包的金豆子,让她想买什么就买。
“其实都是以前看杂书不小心看见的,而且我只动了动嘴皮子,真正将这吃食捣鼓出来的还是咱们家厨房里当差的。”徐皎难得的谦虚,却也不得不谦虚啊。她只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占着多看了些的便宜。
“你鬼主意自来是多,厨房里当差的今日托你的福也得了厚厚的赏钱,别提多高兴了。”
“这可不是我的功劳,还有这模子是桐记帮忙做的,所以,我还得好好感谢朵掌柜不是?”
“一会儿你要去桐记?”景钦问道。
“是啊!”徐皎答得干脆,“我与朵掌柜约好了的,一会儿我先去桐记,你们自去玩儿你们的,只需告诉个碰头的地方,回头我去寻你们便是。”
景钦没有应声,走进正华街时,他扭头对景铎和景珊道,“你们先去一品居等着吧,我在二楼定了雅室,一会儿可以看灯楼灯山,我先送二妹妹去桐记,一会儿过来寻你们。”
景铎虽然占大,可自来都是听景钦的,景珊今日很是沉闷,一路都未曾说过话,因而没有半分异议。
几人在正华街口分道扬镳,满街的花灯亮起,将正华街照得恍如白昼,光华璀璨。
一路走过去,皆是热闹,有猜灯谜的,卖各种小玩意儿和小吃的,还有杂耍的,上回七夕时,徐皎就已见识过了一回,今次,少了两分新奇,仍是看了个津津有味。当然了,她看得这样专心,旁边的人是个识趣的,就少说话了吧?
景钦还真是挺识趣的,一路上都只是静静走在她身边,偶然将目光投注在她身上,带着两分审度或是探究,却也不过分,转瞬又移开。
眼看着桐记就在前头了,徐皎悄悄松了一口气,正待疾步过去,就听得景钦问道,“二妹妹常来桐记,为什么?”
他自然知道她常来桐记,徐皎背后的汗毛因着他这一句话,陡然全都竖了起来,笑着答道,“起初是觉得有趣,我画的画,他们可以用这样的法子做出夹缬来,后来嘛……我倒是与朵掌柜一见如故了,她虽是个胡人,可性子爽直豁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