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显帝极感兴趣地挑起眉来,目光往徐皎扫去,“迎月给菀菀准备的什么生辰礼,不妨拿上来也让朕瞧瞧。”
这大魏上下,显帝自然是想看什么就看什么,谁还敢说个不字吗?
徐皎眼观鼻鼻观心,嘴角始终勾着一抹甜笑,王菀极快地瞥了她一眼,便是笑着朝彩云一招手,彩云忙将手里捧着的那幅,还不及拿下去收好的画像奉了上来,与甘内侍二人一道将之在显帝面前展开。
据说先帝在绘画书法一道上造诣极深,对于一双嫡出儿女在这方面的教导也颇费苦心,自幼就延请名师教导。再说了,出身皇家,见得多了,就是眼界也比旁人高出不少,自是有些眼光的。
显帝一看那幅画,便是笑着赞道,“不错。这画将菀菀画得惟妙惟肖,倒是让朕险些以为菀菀就站在那里了,迎月画技不俗啊!”
“闺房之作,难登大雅之堂,不敢当陛下这一句赞。”徐皎忙诚惶诚恐道。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的画说起来,朕也瞧过几幅了,起初的荷花,后来太后寿宴上的观音图,再到菀菀的生辰礼,倒是每一次都让朕惊艳。果真是有乃父之风啊,朕瞧着,比你父亲早期的作品也半点儿不弱,假以时日,怕是当真可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陛下谬赞,迎月不敢当。”徐皎还是谦虚地垂眼。
显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幽光暗闪,“不过说起来,朕从未见过迎月画山水。九嶷先生的巅峰之作,该是山水图啊,不知道迎月可擅长山水啊?”
“山水倒也画过,只是算不上擅长。”徐皎斟酌着答道。
“你这怕又是谦辞吧?朕看你对自己的画技谦虚得很,说是不擅长,朕倒是有些好奇起来了。不知道你笔下的山水与你父亲相比如何?”
“自是不敢与先父相比。而且,父亲的山水,我唯独只在祖父房里,还有我母亲那儿见过几幅,大多都是青绿山水,我也临摹过,但大抵还是只得神韵一二,差父亲尚远。”
显帝听罢点了点头,“朕这儿倒有不少你父亲的画作,改日倒是可以找几幅给你瞧瞧。看你临摹也好,品鉴学习也罢,若是往后迎月能在画技上与你父亲比肩,那可也是我们大魏的一桩幸事。”
徐皎听着这些话,心中并不当真,面上却是一副恭敬又受宠若惊的表情。
等到显帝走了,徐皎和王菀才又重新自在起来。
桌上摆了满满一桌的美味佳肴,当中还有好几样是徐皎爱吃的。
王菀倒了两杯酒,将当中一杯递给徐皎,自己端起另外一杯,冲着徐皎笑道,“来!先干一杯,祝我俩生辰快乐!”
徐皎一愕,这才蓦地反应过来。是了,王菀和景玥本就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这才有了这一场缘分,今日是王菀的生辰,便也是景玥、魏五娘,甚至还有舞阳郡主的生辰。
徐皎心里突然说不出的难受,这几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孩子,如今还活着的,居然只剩王菀一人了。
她顶了景玥的名,又替舞阳郡主成了长公主的女儿,还有魏五娘……这些种种,对着王菀又哪里能表现出来?
王菀见她半晌没有反应,已是蹙起眉来,面泛疑虑,她忙打迭起笑容道,“是!祝我们生辰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干杯!”徐皎说罢,端着酒杯与王菀的酒杯一碰,而后便是仰起头将一杯酒一饮而尽,端的是豪气干云。
王菀见她这般,也收起方才的疑虑,将酒饮尽了。
徐皎收敛起心绪,决定欢欢喜喜吃一顿生辰宴。
吃到途中时,安福宫却是来了人,来的是太后身边体己的常嬷嬷。与两人见了礼,便对徐皎道,“知道今日郡主进宫,太后娘娘特意遣了婢子来与郡主说一声。今日是郡主的生辰,可有婉嫔娘娘操办,她们也就乐得清闲了。给郡主置办的生辰礼已是送到马车上去了,郡主只管好好玩耍,她老人家近来都睡得早,长公主殿下也是随她,一会儿这边结束了,郡主也不必过去,直接出宫去就是了。谢恩更是不必,她一个外祖母和殿下这个母亲给外孙女和女儿的生辰礼,用不着谢。”
这语气倒果真像是太后啊!
徐皎哭笑不得,将常嬷嬷送了出去。
回过头来就见得王菀看着她,一脸深意的笑,“太后娘娘和长公主殿下待阿皎真好。”
徐皎嘴角翕张,不知该说些什么,王菀已经打住了这个话题,抬手将她的胳膊一挽道,“阿皎这样好,自是讨人喜欢的。何况我待阿皎也很好啊!”说着,她一脸神秘地笑着跟徐皎咬起耳朵道,“我也给你备了生辰礼的,一会儿你走时再给你。”
宴上,王菀多饮了两杯,徐皎却大概知道自己的酒量,又在宫中,除了最开始那一杯,便再未喝过,王菀除了最开始那一杯,也再没有劝过她的酒。
等到一顿饭吃完,王菀已有些醉了,挽了徐皎的胳膊不肯放,嘴里尽是歉意,“对不住,阿皎!这样的日子,你该在家里才是,却被我叫进宫来。可是……这是我的生辰,我不想与旁人一起,更不想一个人,只想……只想和阿皎你一起而已……”
说这些话时,王菀就倚在徐皎的肩头,一边说着,一边声音却是渐渐低弱了下去。
半晌没有听见声音,徐皎转眸一看,这才发觉王菀居然已经睡着了。想起早前王菀与她说过的有关她的从前,和在王氏的处境的那些话,徐皎心里有些发涩,抬手将王菀颊上的几缕乱发勾到耳后。
彩云和彩霞两人忙上前来将王菀从徐皎身上扶起,几个人一起才将已经醉死过去的王菀弄上榻躺好。
彩云见状笑着道,“咱们娘娘,也就只有郡主在时,是真正开心。”
徐皎望着王菀的睡颜,双眸微黯。
“对了,郡主,这是我们娘娘一早就给郡主备好的生辰礼,她方才就担心自己忘了,所以特意知会过婢子,让婢子千万记得在郡主临走时送给郡主。”
那是个看着很是朴实的黑漆匣子,里头装的什么,徐皎不知,可以王菀的心细,必然也是用心挑选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