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彭里·艾伦第一次崩溃是发现女儿认不出来自己的时候。

第二次崩溃，就是发现自己也已经认不出自己，甚至理所当然地把恶魔族孩子当成了子女的时候。

而第三次崩溃，就是他发现自己的忍辱、努力，在天龙人的力量面前仍旧一文不值，无法改变任何事情的时候！

两年之期将至，恐惧于越来越适应恶魔族身份的彭里·艾伦对实验基地发起了雷霆攻击。

却被轻易镇压。

他又一次见到了弗拉沃，伪装成自己和阿娜共度两年的弗拉沃。

“看来我们之间的游戏，你已经认输了？”弗拉沃问他。

遍体鳞伤的别西卜低垂着头。

“放过阿娜吧，你和她一起生活了两年，应该知道，她只是个单纯善良的孩子……求你了。”

“可以啊。”弗拉沃干脆道。

别西卜惊喜抬头。

“毕竟是两年时间嘛，就是养只小猫小狗，我也有感情了。”弗拉沃道：“而且你的提升让神将大人很满意，我们正缺一个打入恶魔族内部的间谍，如果你……”

“我可以！只要你们能够放过阿娜，我可以成为你们的间谍！”

“别急。”弗拉沃道：“恶魔族如果那么容易打入的话，早就成筛子了，你必须先做出一件让所有恶魔族都不会怀疑你的事情。”

“……什么？”

“屠戮……艾森星！”

“……什么？！”

弗拉沃笑道：“还不是你那个能干的父亲，两年时间，他在西宇宙海的布置都已经被清除，偏偏艾森星上，我却什么都找不到，为此还被神将大人数落了一顿。”

“那也不至于……我可以去劝我父亲，让我去劝他放弃吧！”

于是，时隔两年，别西卜见到了形销骨立的彭里·伊斯，伊斯知道别西卜的情况，父子二人一番交流，别西卜离开时脸色却很难看。

他父亲已经偏执到疯狂，或者说被拷问和记忆读取弄疯了。

反反复复只会说一句：‘天龙人不敢的！天龙人不敢的！’

哪里会不敢？

不敢的只有别西卜。

但弗拉沃很快取来了一颗恶魔果实，如魔鬼般诱惑着他：“这是一颗珍贵的时间系·忘忘果实，能让时间淡忘此前发生的事情。

果实能力者成长到一定程度，可以让你从恶魔族始祖退回到普通人族，我准备把它给阿娜，这样一来，或许有天你们父女会团聚？”

“另外，屠戮不是屠星，我只是需要你吓一吓彭里·伊索。

这样吧，我们再玩个游戏，我带阿娜逃，你在后面追，追的同时要将我们经过的城镇屠尽。无论是你追上我，还是彭里·伊索乖乖说出他的布置，游戏都会终止。

算起来，你最多也就会屠戮三五城镇，在星空中，王者间的战斗波及几百万无辜者，太寻常了。”

别西卜沉默不语，他似乎预感到了前方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深渊。

但弗拉沃紧跟着又说：“如果连这也不行，我就只能不忍心地看着小阿娜进行改造手术了。”

别西卜扯出一个苦涩笑容。

……

“后来我才知道，父亲根本没有在艾森星做出任何布置，之前两年被清理掉的，已经是全部。”

荒星上，别西卜从一个巨大的陨石坑中走出，胸口烙印的拳印缓缓愈合，咳出了一口血沫，看着菲戈道：“他为了活命，撒谎了。在我屠戮第一个城镇时，他就对天龙人说了实情，但天龙人不信。

负责看守父亲的两名天龙人，早就被弗拉沃偷偷借走了一部分智力，失去了足够的判断能力。

一座城，两座城，绝望的父亲早就自杀身亡，但我不知情，我一边拼命追着弗拉沃，一边还在期望父亲吐露实情，终止杀戮。

屠杀将我的眼睛染红，恶魔族血脉中，也有些嗜血的因子，当我蓦然醒悟，已没办法回头了。”

“所以你选择将错就错？”菲戈捏着拳头向他走去。

轰——

两只拳头，又交撞在一起。

……

艾森星遭遇尽屠，恶魔族始祖别西卜的名号瞬间响彻星海，弗拉沃则因为擅自、过度行动，被押送回天龙星发落——天龙人神将，本来也只是打算屠一两座城，将别西卜这个间谍打入恶魔族而已。

没想要闹这么大的动静。

其后十几年间，别西卜在天龙人的‘追捕’下，越来越强，逐渐被与另外两大始祖并称。

渐渐地，他的子女成长起来，也有了来投靠他的部下，但在暗中，他和天龙人的联系从未断绝。

他依旧是‘人心’。

他依旧做着天龙人的间谍。

他觉得这样是一种赎罪，他觉得如果能给恶魔族带来同样多的死伤，哪怕不能弥补他的罪孽，也多少会让他心里得到一些安慰。

当然，也是为了阿娜的处境。

于是部下中有冒尖的潜力股，他就半故意地派遣对方去完成艰巨的任务，让对方去送死。

几次三番，还是流露出来了一点痕迹，部下们有些怀疑议论，但就在这时，突然爆出之前牺牲的恶魔族精英，误打误撞破坏了天龙人一场准备已久的阴谋行动。

接下来，巧合接连发生！

这样的情况让别西卜有种熟悉的感觉，很快他的感觉得到证实。

“摩西摩西，别西卜，老朋友来了，以后天龙人方面换成我与你联络了，高不高兴？”

“布鲁·弗拉沃！你怎么！天龙人怎么还会启用你这家伙？！”

“喔，你这话说的，好像屠戮艾森星的是我，不是你一样。”

别西卜瞬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