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坐牢。”明堂道:“我明明叫他读化学系,将来跟我配制香水,他偏偏去街头捣腾那些画。得亏我把那画给买了……白白替你们摆了一回谢罪酒。”
明诚不高兴道:“大哥!陈年旧事,都说不提了。”
“明诚,我实话跟你说,我今天来,想请你给我做个投资顾问,眼下明楼是停职了,你没必要守着个没职没权的上司,他现在自身难保。现如今赚钱……”
明堂的话还没说完,明楼懒懒地插了一句道:“你的铁,什么时候发货啊?”
“我那货得听日本人的,小日本说得过了这半个月。新四军在南边活动得很厉害,他们有可能把运生铁的货车伪装成列车先开到苏州,再去满蒙。”说完,又继续转头对阿诚说道:“你考虑考虑,钱不是问题。”
“出发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明楼道。
“日本人交待,不能透露相关信息。”说完,又转对明诚道:“战时企业,资金短缺是常态……”
“大哥这里很快就会恢复工作了。”明诚婉拒道。
“你出货的时候,提前告诉我。”明楼又重复了一句。
明堂看看明楼,道:“我就知道,你家的茶喝到一半就变味了。”
“战时的状况,明家的茶就是这个味,余香绵长,韵味悠悠,自己体会。”
“战后明家就靠你了。”
“我不打包票。”
“别跟我扯谈。”明堂道:“我有时间陪你耗在这,就为了战后被人以汉奸罪处死啊!”
明楼澹澹道:“想得太长远了。”
“具体时间一确定,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谢谢。”
“我一清清白白的生意人,被战争给活活逼成了‘汉奸’,心里堵得慌。”明堂不耐烦道:“明长官,你还有事吗?”
“明台最近找你了吗?”明楼脱口而出,语气澹漠。
明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瞠目结舌道:“谁?谁?明台?没有。”
“我现在不方便替他做什么事,劳驾哥哥,替我帮着大姐把他送出去。”
明堂什么也不说,呆呆地看着明楼和明诚。
“谢谢大哥。”明楼站起身,继续道:“我先走了。”
明诚也站起身道:“战后我要做投资公司的话,第一个来找大哥。”笑吟吟做了一个再会的手势,跟在明楼的后面走出了茶馆。
待两人都走远后,明堂还没回过神:“明台?!现在在哪?”倏地,站起来,冲着明楼和明诚的背影吼道:“明楼你混蛋!”一下瘫坐在茶楼的楼梯口,哭嚷起来道:“我的小弟啊……你真是命苦啊。”
哭声响彻茶楼的边边角角,过往的茶客和伙计莫名地看着他,窃窃私语。
因为第二战区情报错误而遭受军部斥责的冈田芳政一瞬间变得苍老了不少,满面沮丧的神情,与明楼面对面而坐,说道:“是我误判了情报,铸成大错。我根本没有想到,从明台面粉厂起获的大量密码底稿,都是伪造的。我轻信了汪曼春的谎言,把帝国的军人置于绝境……”
“这些伪造的情报都是为了把目标指向郭奇云身上的那份假情报。”明楼替他分析道:“目的只有一个,坐实了假情报,导致皇军在第二战区的战场上彻底失利。”
冈田芳政十分疑惑道:“汪曼春为什么要这样做?”
“很简单。”明楼道,“第一,为了摄取权利。汪曼春是一个权力欲望十分强烈的女人,76号二春争权乃是众所周知。汪曼春为了西风压倒东风,有着强烈的立功愿望。所以,伪造部分情报来证实自己获取情报的真实性,也是一种升官的捷径。”
“还有第二呢?”
“我怀疑她本身就是重庆政府的人。”
“哦?”冈田芳政比较感兴趣了。
“汪曼春自出任76号情报处处长以来,从未遇到过袭击,一次也没有。她常常独来独往,无论白天、黑夜。像南田洋子这样的巾帼英雄,前呼后拥下尚且遭到厄运,汪曼春何以毫发无损?来去自如?此为一疑。王天风此人,据查为军统局局长股肱心腹,即使是为了分权,也不至于‘反水’,纵然‘反水’,他也应该找梁仲春,毕竟梁处长是中统‘反水’过来的,二人有同病相怜之处,而他却找了汪曼春,为什么,除非本是一家人,关门好做事。此为二疑。”
“明楼君,为什么当日竟无一语?”
“当日,我家小弟被捕,被汪处长认定就是军统‘毒蝎’,我被皇军监控起来,秘密调查了我将近半个月。而我家小弟,据说是在进了76号三天后,就被汪曼春秘密枪决了,至今犹然封锁消息。当然,我家小弟是罪有应得,但是,有没有必要杀得这样快呢?此为第三疑。”
“听说,你与汪曼春曾有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