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琅嬛仙子之后,秦墨很快就回来了。
就在他回来的前一刻,南子溪又躺了回去。。。
闭上眼睛,脸上的笑容恬静又美好。
秦墨并没有立即进屋,而是在门口伫立良久,看了南子溪了好一会儿。
慢慢的,他毫无表情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
只不过这笑容,没有宠溺,没有温情。
有的只是计划得逞的自得,以及看着完美作品的满意。
从谈完条件开始,他就猜到了琅嬛仙子可能会使用类似于空间转移的符箓,所以他提前给南子溪准备了特殊材质的衣服,并且在上面刻录了足以阻断所有空间转移的符文。
到时候只要进了虚空,他就可以使尽一切手段,摆脱琅嬛仙子的控制。
甚至……杀了她!
呵!
这侯桃桃自以为比她师父聪明,但能被琅嬛玉洞选中的,哪个是庸人?
你师父都被我俘虏了,你又能强到哪去?
甚至这隔断空间转移的符文,他都是从上一代琅嬛仙子那里得到的。
得意完了,他才轻手轻脚走进屋。
待到坐在床边,他俨然已经换了一张暖男脸,说不出来的温柔深情。
“子溪。”
他轻轻抚摸了一下南子溪的脸庞,将食指尖的药物抹到她的耳后。
药物沁入皮肤之后,南子溪才缓缓醒转。
看到秦墨的一瞬间,她顿时眼睛一亮,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墨哥哥,你回来了!我,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不久,不久!”
秦墨微微一笑:“多睡睡对胎儿好,这不是你第一胎,血脉效果有所减弱,可得多养一养。”
听到这句话,南子溪不由露出了愧疚的表情:“都怪我,当时在万妖国游玩的时候不小心走丢了,不然,不然……”
她越说越难过,到最后泣不成声,掩面哭了起来。
秦墨叹了一口气,连忙把她揽入怀中:“没关系,不管你过往多么不堪,我都不会在乎。不然也不可能满世界找你了这么长时间。”
“墨哥哥真好!”
“哪里的话!”
两人看起来无比恩爱。
要是赵昊在这边,估计当场就起立了,这丫的秦墨一直强调这些“不堪过往”,顶级的pua大师啊。
秦墨又给南子溪喂了灵气十足的饭食以及养胎的丹药,这才微笑地交代道:“现在你的任务就是不要多想,你开心,肚子里的胎儿就开心。以前的一切,就让它过去吧,等到我们的孩子出来,便又是崭新的生活。”
“嗯!”
南子溪重重地点了点头。
秦墨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肚子,头盖骨便重新浮现,上面纹路明灭可见,似乎在指引这某个方向。
他站起身:“国运势谷南移了,我们准备搬家,记住,胎儿的命比我们俩的命都重要。当然,你的命比我的命重要。”
“嗯!”
南子溪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感动。
片刻之后,阵法消散,木屋消失,只留下一片无人问津的荒山。
……
接下来的三日,文曲玉璧之前,题诗之文人络绎不绝。
毕竟,各国使团之中,大多争的都是诗词文章。
平均每个国家三十个人题诗,加起来便是近两百首。
偶尔有诗词佳作问世,便会引得不少人围观。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每个人的审美不同,诗词当然也很难分出绝对的高下。
但玉璧有引动文人心中才气的能力,便能达到最大程度的公平。
与玉璧相距几十丈的地方,树立着一座茶楼,名曰云雾仙楼,乃是云雾茶庄前段时间斥巨资新开的产业,来往者权贵皆有,不过权力和财富却并非近日仙楼的入场券。
文会举行期间,想要进入仙楼,就必须要有一首拿得出手的代表作。
换句话说,也就是非才子不得已入内。
于是,进入仙楼,便成为了才气的标志,引得无数文人墨客以进入仙楼为荣,不少人都求之而不得。
仙楼八层,青砖白瓦。
这是整个怀京除了青云塔外,最高的建筑,立于此可以一览怀京的风景,若目力足够,也能看得清玉璧前的一切事物。
宁婉梨坐在窗边,捧着一杯云茶仙乳,静静地俯瞰着玉璧,显得怡然自得。
自从主战派逆转之后,她就越来越喜欢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了。
“尤先生,这三日情况如何?”
她口中的尤先生,自然是前丞相秦晖的管家。
这种性格隐忍,头脑清醒,立场坚定,成分积极的人才,她自然想要留在身边,目前已经成为了她的首号心腹。
尤余微微一笑:“这三日,每日玉璧之上都会新增诗词近百首。”
“这么多?”
宁婉梨颇有些惊讶:“在尤先生看来,这三百首诗词中,有佳作几何?”
文曲玉璧并不如星月潭那般,本身对作品就有极高的鉴赏能力,它主要就是引动才气,只有放榜的时候才能出现异象。
在放榜之前,跟普通的玉璧并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那首诗好,哪首词差,全都凭个人鉴赏能力。
尤余笑了笑:“倒是有佳作不少,毕竟谁家还没死过个人呢?”
宁婉梨:“……”
她沉默了好久,才笑着摇头道:“尤先生,你有没有觉得,自从你开始研究赵昊生平,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尤余在相府的时候颇受秦晖器重,就是因为一身过人的识人本领。
宁婉梨已经认定赵昊以后会站在自己对立面,干脆就将赵昊所有能得到的资料整理出来,交给尤余研究,以后必有大用。
只是研究几个月之后,尤余的画风和话锋好像都有些变了。
不过这样也好,想要击败赵昊,首先要加入赵昊。
看样子,尤余已经把握住一丝精髓了。
不得不说,有内味儿。
“这镇国府少公子实在有趣得紧,学一下他的说话方式,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尤余抚须笑了笑,笑着汇报道:“此次以‘悼’为题,玉璧之上佳作颇多。”
“有多多?”
“悼父悼母悼祖先,悼妻悼子悼故人,若都是真的,京郊的坟场恐怕不够用。”
“哦?”
宁婉梨俯瞰了一眼玉璧,微微点头:“详细说说。”
尤余点头,将一本册子递上,慢条斯理地汇报道:“我齐国有佳作五首,多是朝中文官所做,其中最佳的是翰林学士的悼母词。
别国也有佳作不少,晋国南子陵的词未点名身份,但应当可以看出是悼念难产去世的亡姐,颇有些顶撞晋国皇室的意思,看起来让人难免心生悲戚。
楚国则是送来了一首芈天玑芈太后的诗,悼念的是二十年前楚国佛道大战时死伤了一万百姓,意境悲悯,品阅下来心情颇为沉重。
燕国秦墨悼念的是八十一年前的玄祖秦书恒,讴歌他为家族、为国家甘心奉献,感人肺腑。”
“悼念秦书恒?”
宁婉梨神情颇为不屑:“秦家人竟然如此无耻,这种意图窃取六国气运的狗贼,竟然还敢拿到我们齐国地界悼念。尤先生,调动一下京都的说书唱词的那些人,给我狠狠地揭露他!”
“不必!”
尤余忍不住笑了笑:“已经有人替公主这么干了!”
宁婉梨怔了一下:“你是说……”
“对!”
尤余点了点头:“正是赵昊,现在秦墨的名声已经臭不可闻,街间坊里都是骂他的。自从写了这首诗,他就再也没有出过门。”
宁婉梨:“嘶……”
她不由揉了揉脑袋,现在回想一下,若是以前她怎么都不可能想出这种方法。
为什么这次,第一个蹦出来的想法,竟然是这种诡异下作的手段?
不对劲!
我什么时候被赵昊影响这么深了?
她有些头疼,便直接把话题岔开:“嘶……这几天一直替父皇批阅奏折没出宫,还真没关注文会,先生继续说,魏国荒国呢?”
尤余笑了笑,继续说道:“魏国送来了一首魏帝悼念亡妻的诗,引得无数人追捧!”
“哦?”
宁婉梨颇为好奇:“没想到魏帝竟也是如此深情之人。”
尤余连忙摇头:“不不不,不是深情,而是香艳……因为他悼念的,不止一个亡妻。”
宁婉梨:“……”
尤余继续补充道:“而且这些亡妻,都曾经是别人的妻。”
宁婉梨:“嘶……”
她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魏帝,真是一个妙人啊!
这便是建安风骨,魏武之风么?
她看了一眼尤余誊抄下来的魏帝诗,的确香艳无比,香艳之中还带着淡淡的忧伤。
便不由感叹道:“他与赵昊到现在还没有见过,还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毕竟赵昊以前就是以风月诗出名,她现在还记得当日在荒国太和殿的那句“桃花深径一通津”,找不到什么毛病,却总是让人想入非非。
她笑着摇了摇头,又忽然想到“云想衣裳花想容”也是写给自己的,经不由有些欣喜。
但转念一想。
不对!
这种情绪不能要。
她便又问道:“荒国呢?赵昊写的什么诗?”
忧郁面色有些古怪,摇了摇头道:“文曲玉璧上,目前还没有荒国的一首诗。”
“什么?”
宁婉梨微微一怔,看了看天色,已经接近黄昏,等到戌时玉璧就会评出前三甲。
都到这个时候了,赵昊都没有题诗。
难道是放弃了么?
尤余叹了口气:“这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赵昊虽然诗才惊人,但毕竟人生阅历太浅,至亲之人都尚且健在,即便从未见过面的奶奶,也只是失踪而已。没有此等人生阅历,怎么可能写出悼诗悼词?算起来,他这三日,一次都没有出门。”
宁婉梨点点头,好像确实是这样。
但如果迟迟写不出来,那岂不是意味着荒国要放弃这个选题了?
到时就算成为了诗词魁首,没有击穿诗词单项,也进入不了虚空啊。
齐国这边有一个极端的方法进入虚空,但很有可能付出一个宗师的命为代价,宁婉梨可不想承担这个损失。
一时间,她的心情不由有些阴郁。
尤余像是想到了什么,赶忙说道:“对了公主,那个帮赵昊采购糖葫芦的女侍卫你知道么?”
“自然知道!”
宁婉梨点了点头,虽然没说过几句话,但她对洛水的印象颇深。
人美、话少、修为高。
以赵昊的脾性,这姑娘恐怕很难当一辈子的侍卫。
这些天,洛水天天外出替赵昊采购糖葫芦,每次回去的时候,都是满嘴的糖渣。
尤余犹豫了一会儿:“方才我们的人看到她了,一边吃糖葫芦,一边哼着曲子。”
“什么曲子?”
“我们的人不同音律,只说挺好听,调子记不住,只记得一句曲词。”
“念来听听。”
尤余脸色有些尴尬,不过还是把那一句曲词给念了出来:“为,为你弹奏肖邦的夜曲,纪念我死去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