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明与几人约好六点在县中门口集合后,便各自分开,他先到县中门口拨通了徐老师家的电话,当徐老师听到是董明后,徐老师的声音便不停地灌进了董明的耳朵,“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咋不和我说一声,要不是你们班主任告诉我,这事情就要瞒下去了是吗?当时黄老师跟我说完,正好我还有课,没法去找你,后来下午也找不到你人在哪儿,没办法又找了你们班主任,他告诉我,你上午居然还去上课了,这我才稍安心,晚上去你袁姨那儿吗?要不要我去看看你……”
听着徐老师这一通的数落,董明的心里却充满了温暖,没错,他感受到来自徐老师的关怀,董明稍平复一下心情道,“徐老师,真没多大的事儿,早上我还去跑步了呢,谢谢您的关心,今天打这个电话,就是怕您担心,并告诉您一声,等会儿我还要去姑姑家做客呢。”
“哎,没事儿就好,真不知道,这次打你的那个贠老师,咋就被处罚得这么狠呢……”
董明心里偷笑,关于那个贠一鸣的处理方案,他已经知道了,但他对县城里还有这么多关心他的人,深表欣慰。挂了徐老师的电话,董明没急着回宿舍,反而先去了袁秋容的家里,他在袁姨的家中有了回家的感觉,那么,晚上出去活动,也应该提前知会一声,这是做人应有的礼貌。
董明先跟袁秋容告了假,然后才急急回宿舍洗了个澡,都弄妥当之后,这才一身清爽,踏实地来到了县中门口,与汪茂华和吴小歌汇合。
没等多大会儿功夫,这俩也都先后到来,然后一起向着郑涵海的家走去。董明没去过这位玲姑姑家,好在那两位都熟,几人从县中门口一路向东,走了大约三百米的距离后,离开柏油马路,右拐进了一条不宽的水泥路上,向北走了约两百来米,这才见到了一处家属院。董明听吴小歌讲,再向前走不到百米,就是县一小,而县教育局与县一小只是一墙之隔。郑涵海家的这处家属院,位于路西,这处家属院与董明到过的其他家属院完全不同,清一色的楼房,董明大概数了一下,楼房从南到北,一共三幢,郑涵海的家就位于最南边那幢楼,最西栋二楼。
楼道位于楼房的北边,三人上了二楼,敲响了西边的那扇防盗门,不多时,门开了,郑涵海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够准时的,都快进来吧!”郑涵海微笑地对大家道。
进得门来,进入董明眼帘的,是一处很大的客厅,地上铺着磁砖,靠西墙摆着一溜长沙发,还带着转角,中央是一张不小的玻璃茶几,对面则是一台很大的电视,整个大厅感觉比汪同学家的还大。
“董明!快过来让姑姑看看!”董明刚刚进屋,就见到从阳面屋里急匆匆走出来的玲姑姑,她直接就来到了董明的跟前,一把抓住了董明的双手,然后上下左右打量了起来。
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的董明,微垂下头,样子似是羞怯地道,“没多大的事儿,过了昨天一晚上,今天基本就好了。”
“不可能,你姑夫说了,县中的报告里说起了你的伤,被那个贠一鸣伤得后背淤青一片,伤到哪儿了,快让姑姑看看!”
无奈的董明,只得将自己的后背露出,让屋里的几人再次检察了一下自己的“伤势”。“倒也伤得不重,淤青应该都散得差不多了。”玲姑姑看完之后,这才罢休,然后自言自语地说道。
郑涵海也不住点头,“确实不算重,嘿嘿,这么看来,贠一鸣被处理得那么重,还真有些冤枉他了。”
“伤得不重?”吴小歌撇了一下嘴,打断郑涵海道,“你是没看到昨天的样子,足足两个巴掌大的淤青,颜色都有些发黑了,也就是董明这个怪胎,今天居然就恢复成了这样。”
“行了,没事儿就好,董明你可记住了,下次再遇上这种情况,要马上往家里打电话,咱们不调皮不捣蛋的,凭啥受这副罪啊?”玲姑姑有些后怕地道。
好像我跟你们没熟到那个地步吧?董明心里腹诽,但嘴里仍然嗯嗯啊啊地答应着。
“这种事儿,遇上一次就够倒霉了,还想让他碰上几回呢?”郑涵海跟母亲抬杠道。
“你还好意思说,当初让你好好照顾一下董明,怎么最后他出了状况,还是你爸最先知道情况的呢?”玲姑姑冲儿子一瞪眼,训斥道。
“那个家伙打人又不挑时候,谁知道他啥时候犯病啊,不能把啥都怪到我头上吧?”郑同学当然不认同老娘的说法,马上回应道。
“怎么我觉得这事儿有些怪呢,那么多同学都在,为啥贠一鸣只打了你呢?”汪同学的观察力还真不是盖的,马上就看到了谁也没注意到的这点。
董明心头一紧,我能告诉你们,我是成心挑起了贠一鸣的怒火吗?只得让汤老师再次客串了一回背锅侠,说是汤老师安排他上了那堂课,然后又说,当时班里,那位贠一鸣因为不认识他,这才不知道为啥犯了脾气,非要拿他出气……
“这些个别的老师,真是老师中的败类,给县中丢脸,别看你伤得不重,但他的这种行为,已经不适合继续从事教育事业,把他清理出教师队伍,理所应当。”
之后,郑涵海又带着董明在家里参观了一番,这是一套四室两厅的房子,阳面三间都是卧室,其中主卧室带有独立卫生间,阴面有一个居室是郑涵海父亲的书房,然后就是厨房和餐厅,在角落里有另外一处卫生间,这个大厅也位于阴面,整套面积据说有一百六十多平方。董明甚至觉得住在这里,比汪茂华家还要舒服一些,美中不足就是这里是楼房,不带院子。
几人聊天的时候,家里的电话响起,当玲姑姑接完电话之后,才对大伙儿道,“今天时间实在是匆忙,没来得及准备什么,我们到外面吃去吧,涵海的爸爸已经等在那儿了。”
董明是没啥意见,原本他对这种应酬就心里不大在意,不就是吃个饭么,在哪里不是吃呢,可郑涵海却头一摆,很不情愿地道,“又要去那家荷塘月色啊?他们家的炖甲鱼,没觉得多好啊!”
轻轻敲了一下儿子的头,玲姑姑道,“你去过,董明还没去过呢,赶紧吧,你爸还在那儿等着呢!”
拗不过母亲,郑涵海不情愿地与大家一起下了楼,向着荷塘月色走去。这家餐馆,以制作多种甲鱼美食为特色,当然,这里的甲鱼基本都是养殖的,野生的可没那么多资源。
荷塘月色跟教育局家属院,在同一条街道上,只是这个位置更靠里面一些,几人出来家属院后继续向北,途径县一小、教育局,再向前走没多远,就是这家餐馆。从位置上来说,它就在教育局的斜对面,从另一角度来看,这里几乎就成了教育局的定点餐馆了,与体育局门口的那家餐馆意思差不多。
荷塘月色的位置在路东,三开间的门脸,算不上多大,巨大的“荷塘月色”四个字的灯箱,在黄昏的傍晚,显得格外明显。董明跟几个人进了餐厅,才发现这三开间的门脸里面,并没有摆着餐桌,很大的吧台,占据了房间的绝大多数空间,其余地方靠墙位置摆着几只木制长椅,供客人休息之用。
“二零五。”玲姑姑直接对前台的服务员报出了房号,这个时候,只见一位服务员飞快地看了一眼手上的小册子,然后笑着道,“郑局长订的位置?”
见到玲姑姑轻轻点头,服务员马上热情地招呼着大家,从侧面的楼梯上了二楼,这一上楼,董明才发现,别看餐厅门脸不大,里面却另有乾坤,这一层足足十多个包间,上面写着不同的数字。
二零五包间距离楼梯不算远,董明一众人到来时,房间门开着,这个房间不小,餐桌主位上,坐着的那位胖子,不是玲姑夫又是谁?
玲姑夫只是稍微欠了欠身,让大家随意坐下,汪茂华与郑涵海坐在了他的左手,董明与吴小歌坐到了他的右边,玲姑姑则是坐在了靠门的位置。
“涵海早就想喊着你来家里做客,大家却一直都没得闲,没成想,看到了你在学校的遭遇,你姑姑就非要喊你今天过来,怎么样了,昨天没被那个老师给吓到吧?”玲姑夫乐呵呵地道,刚跟玲姑姑通电话时,他知道了董明已无大碍,因而这才说得轻松。
“倒没有吓到,只不过,我们班主任和汤老师都说,这次学校处理得有些重呢。”董明一脸无辜地道,其实他的心里,早就想通了事情的关键,如果不是汪同学跟家人念叨,贠一鸣这次的事情,最后估计又会不了了之。
玲姑夫更是人精一个,上午当他拿到这份报告时,就知道这事情八成是那位出手了,因为他早就听儿子讲过,这个董明不简单,竟然跟汪茂华每日混在一起!玲姑夫不经意的看了看汪茂华,当然,他在汪同学的脸上也没有什么发现,这才呵呵一笑道,“不提这些烦心事儿了,大家该吃吃,该喝喝。”
饭菜很快就被服务员端了上来,自然,中间最大的一盆,就是这里的特色炖甲鱼。众人吃了一会儿,玲姑夫跟大家告了个罪,他还有另外一个饭局需要参加,匆匆离开了,玲姑姑也借机一道离去,饭桌上就只剩下了小哥几个。
大人们离去,郑涵海第一个长长松了一口气,哈哈大笑道,“我们不愿意跟大人们一起吃饭,大人们也不愿意跟我们呆着,何必凑一块儿呢。”
“别忘了,今天吃饭的由头可是董明!”汪同学说着,还向着董明挤了挤眼儿。
“难得轻松一天,别想那么多,好好乐呵吧!”吴小歌这段日子,跟着董明他们做器械训练,也很辛苦,今天显得格外开心。
“要不要弄些酒来?”汪同学好像又觉得这时不够热闹,提议道。
“打住,你不怕挨老娘骂,我还怕呢,上次小歌我们仨喝酒的那次,你不知道,你老娘看我的目光太凶了,不喝!”董明马上拒绝道。
“对,还是别喝了。”听到董明又提起了汪母,吴小歌马上也软了下来。
最终,大家没有喝酒,毕竟大人的权威还不是那么容易挑战,也算还好,小哥几个虽然没酒,大家聊起天儿来,还是比较热闹,唯一有些气闷的就是郑涵海,他无数次地提出抗议,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不在体育班,所以别老是聊什么素质四项,是要把我当成外人看吗?
总之,小哥几个吃得开心,聊得也畅快,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大家才离开荷塘月色。
出了餐馆,大家都是同一方向,沿着这条小路向南,可几人刚刚走出餐馆,董明就看到餐馆隔壁的大排档,露天餐桌吃饭的三个年轻人,其中的一个他居然认识,正是他大伯家的二哥董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