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秋蕊带着董明,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家,不过,当汤老师刚刚推开院门,就发现,院内多了两辆自行车,不用问,这是家里来客人了。
“你先上楼洗一下,老师去楼下看看,家里是谁来了。”汤老师对董明道,没有上楼,而是径自向着一楼的屋内走去。
汤老师既然有吩咐,董明当然规矩地独自上楼,先是在汤老师的小卫生间快速冲了一下汗水,换了套衣服,然后,就坐在了外屋的长沙发上,等着汤老师。
汤老师回来得很快,她先在屋外喊了一声,当听到董明已经收拾利索,这才进来,然后对董明道,“收拾好了就下来吃饭吧。”然后,她想了想后,又轻声地对董明补充道,“楼下是我家的同乡来了,等下也会一起吃饭。”
“既然来客人了,我,我还是回学校吧,下午再来球馆训练就成。”董明有些犹豫,他不太喜欢接触陌生人,也不愿意因自己的存在使别人不自在,万一,人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谈呢?
“没事儿啊!他们跟我家关系近得很,不碍事儿的。”汤老师笑呵呵地拉起了董明,不容分说,就带着他下了楼。
既然汤老师这么说了,董明也不再矫情,不过是吃个饭的事情,也不需要过多纠结。
董明被汤老师拉着进了楼下的房间,楼下的房间,董明还是头一次进,刚一进门,他就差点儿被一股烟气熏到。汤父母住的楼下,与汤老师的楼上格局完全相同,外间被隔成了两间,估计靠里的同样是卫生间,而里屋,则是卧室。
外屋的外隔间,也摆着一张长条沙发,对着里屋门摆着,沙发上坐了一位四旬多的中年人和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汤父在侧面坐在一只椅子上陪着,三人都在那里吞云吐雾。
董明还没啥反应呢,汤老师先咳嗽了两声,然后不满意地道,“高叔叔,您这一来,让我爸抽了多少啊,你看看这屋里烟气都这么浓了!”
“我们掐了,马上掐,哈哈,小蕊你是不知道,我们爷儿俩,在家里被你婶子管得太严,只能出来时才能放肆一点。”那位国字脸中年人,乐呵呵地对汤秋蕊道,从语气之中不难看出,他们真的很熟。
“您也知道在家里有人管啊,您不知道,我妈是咋管我爸的,到头来,受罪了我可不会帮他说话!”汤老师看着仍然嘴上说着掐灭香烟,却没动静的高叔叔嗔道,然后,还不忘了送给父亲一记白眼。
“行了小蕊,你高叔叔又不是常来,好了,董明也下来了,饭快好了,我们吃饭去,一会儿边吃边聊!”汤父被闺女说得有些挂不住面子,终于带头将烟熄灭,然后张罗着让大家去吃饭。
几人进了前排屋的餐厅,汤父先让大家就坐,汤父年龄最大,坐在最里面,面向正屋方向,他的左边是高伯伯,依次是那个小伙子,而汤秋蕊坐在了汤父的右手边,董明挨着汤老师坐下。
见到大家都坐好了,高伯伯客气地对汤父道,“让小蕊她妈别忙活了,快让她出来吧!”
汤父还没吱声,就见到里面厨房门帘一挑,汤母围着围裙出现在了餐厅,她笑吟吟地道,“你们吃你们的,还有一个汤,马上就好了。”
汤母的话说完,扭头又进了厨房,而这时汤父道,“今天本来是想着给小蕊的这个学生接风的,弄了一桌子菜,正想着没有人能陪我喝上几杯,结果,老高你来了,你来得太及时了!”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
汤父的话,让那位高伯伯有些吃惊,什么叫小蕊的学生,她是县中的体育老师,难道也能当班主任吗?再说了,即便是班主任,一个班上的学生也多了,为啥单单请一个董明来家里吃饭,还搞得这么隆重。高伯伯吃惊归吃惊,人家家里招待谁,怎么去招待,虽然他与汤父多少年的关系了,他也不好随便干涉,再说了,人家既然跟这个董明这么不见外,这不是明摆着,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好着了!
不过,高伯伯虽然不会乱说话,但是,既然汤父提到了董明,他也就顺着汤父的话头道,“哦?这孩子是小蕊的学生,那肯定是小蕊非常看重的学生了!”
“董明今年刚上初一,要说小蕊看重他,那是肯定的了,不过呢,这孩子是小蕊带的体育生,是她正式的弟子啊!”汤父笑眯眯地介绍道,随即,汤父又看向了董明,对他唏嘘道,“我跟这位高伯伯,可以算是发小了,也就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我比他大上几岁,想当年,我考上大学离开齐山,几年后,他高中毕业后去当了兵,然后我们就是多年没见。”
这个时候,高伯伯听到汤父说起了往事,他也笑眯眯地接起了话道,“我是在那动荡的时候当的兵,后来转业了,被分配到了水电部工程队,却没想到,我到工程队没有多久,居然被派回了齐山,参与了齐河水库的修建工作,不过,我也是回到齐山之后好几年,才再次见到了老汤,哎,我们都是在外面转了一圈,又回来的,没想到还能遇上!”
“高伯伯是在齐河水库管理局工作?”董明与高伯伯不熟,但也不能因为不熟悉,他也一言不发,随便接口道。
“是的,我们一家都在齐河水库管理局,包括我儿子高雨星,怎么,水库管理局你有熟人?
董明在齐河水库管理局当然有熟人,不过,只有一个,就是他们宿舍那个四班的郭奇伟!现在董明已经知道,齐河水库管理局在齐山县是个奇葩的存在,这个单位虽然坐落在齐山,但齐山对其没有管理权限,非但如此,由于其直属于水电部,在行政级别上是正局级单位,也就是与康宁市级别相当。
说这单位奇葩,正是由于这个级别因素造成,水库管理局原本是游离于齐山县之外的一个单位,但由于地理位置的因素,平时少不得要与齐山县打交道,但由于管理局领导的行政级别高于齐山县主要领导,这两个单位的领导,平时极少照面。
“哦,我们宿舍有个叫郭奇伟的,他就是水库管理局的。”董明随口应道。
“郭奇伟,姓郭的……”高伯伯仔细想了一下,然后一拍脑门儿道,“你说的这个郭奇伟,他是不是还有一个姐姐?”
“对对,开学的时候,他姐姐还来送他了呢!”董明知道,高伯伯已经把郭奇伟对上号了,这才笑呵呵地道,“这么说,他们家跟你们都是同一个单位的了。”
“算是一个单位,不过,”高伯伯看了看自家儿子,继续道,“我们是五柳营水库管理处的,隶属于齐河水库管理局,但平时并不在一起。”
高伯伯说的这一点,董明倒也清楚,齐山水库很多,大大小小数百座,但是,真正位于齐河主干道上的水库,只有两座,一个在上游一个在下游,齐河水库在上游,五柳营水库在下游,两座水库距离几十里的样子,这两座水库是齐山最大的水库,而属于水库管理局管理的,也只有这两座。
简单说来,这两座水库都是为了引齐河水入哏儿都服务的,只不过,齐河水库是主水库,储水量大概二十亿立方,而五柳营水库规模相对较小,储水量大概在三亿立方左右。引水工程采用双水库作法也是有其意义的,简单说来,作为上游主水库的齐河水库的主要功能,就是拦截洪水、储水及水中杂质沉淀;而下游的五柳营水库,其功能则是将上游齐河水库河水,再次沉淀,将清洁的河水送入哏儿都。
两座水库都属于水库管理局管理,只不过,管理局的坐落位置在齐河水库,而高伯伯的工作单位,则在五柳营水库,实际上,五柳营水库管理处的地理位置,更接近于风都山,距离县城很近。
“汤来了!”随着汤母的话,只见门帘被挑开,汤母端着一只大瓷盆,上面冒着热气,从里面小心地走出,高雨星赶忙让开位置,等汤母在餐桌上面将瓷盆摆好,这才坐下。
“好了,可以开吃了吧!老高,你也不是外人,别用我让,董明,你也不是头一次来,赶紧动筷子!对了,雨星大学马上就毕业了,也能喝点儿了吧?”汤父一边张罗着,一边就要开始斟酒。
“雨星要不要来点儿啊?到汤伯伯家别见外……算了,别劝他了,性格根我完全不一样,他们同学许多人刚上大学,就开始喝酒,但他却从来不跟他们掺和,我们喝我们的!”高伯伯笑着对汤父道。
随着几人开始吃饭,大家也都没啥利害关系,聊得非常放松,当汤老师提到董明优异的文化课成绩后,真的让高伯伯几乎惊掉了下巴,“董明,你成绩这么好,为啥选择了体育生啊,如果雨星有你那么好的成绩,也不会去念一个委培生,他毕业后,仍然要分配到我们管理处。”
“董明怎么就不能当体育生啊,他成绩好,就不用担心他的将来,我们学校的俞老师都说了,如果他愿意,或许可以努努力,让县中特招他上高中,那样一来以他的成绩,想考入体育类大学非常简单!”汤老师对高伯伯的话,不以为意,嗔怪地道。
“咳!确实,有能力在哪儿都没有问题,我刚刚也是有些想当然了,哈哈!”高伯伯不好意思地笑了。
不过,董明也听出了高伯伯的来意,倒也不是别的,而是特意来向汤父知会一件事情,就是,他们一家,可能会离开齐山,要前往哏儿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