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鲲的球发了起来,见到他的这一发球,却让董明有些动容,他发现,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侯鲲的发球,仍然保持着极为重大的出界嫌疑。
然而,面对带有浓烈挑衅意味的发球,范经纬根本不敢轻易做出判断,他非但没有放过此球,反而如同赌徒一般,再次做出了强攻的举动。考虑到针对这样一个来球的杀球效果,必然会大打折扣,范经纬在杀球落点上面,仍然选择极富挑战的边线杀球,以直线将球杀向了侯鲲的右手边线。
与前一球运气不佳相反,范经纬这一球落点不错,羽毛球带着他的期望,带着浓浓的战意,冲向了侯鲲的场地。
角度很刁,但球速却相对较慢,加之羽球飞行的轨迹较长,侯鲲拥有着相对充分的时间将此球接起,他快速水平移到场地右侧,球拍将球轻巧地一挡,将球弹至了范经纬的正手网前。
刚刚做完后场杀球的范经纬,又需要做出场上最大范围的移动,还好,由于他注意力高度集中,早已经判断出了侯鲲此球飞行线路,故而虽然稍显仓促,却也稳稳地将球以直线,高高地挑至了侯鲲的左手底线。
对于范经纬的此球,侯鲲的移动幅度也不算小,然而,由于他同样判断出了来球的线路,并且,再次启动加速后,身体高高跃起,一个斜线劈杀,将球杀至范经纬的反手边线。针对左手后场球劈杀,对侯鲲来说使用的是他的正手,他这一奋力一杀,几乎达到了他能力的极限,而杀球的效果也对得起他的努力,无论球速还是角度,堪称完美。
侯鲲杀得漂亮,范经纬的接球反应同样不慢,只见他轻轻一挡,羽球以直线飞向了网前,挡出了一个质量不错的网前球,落点位置正是侯鲲的右手网前。
现在场上大范围转移的人,又轮到了侯鲲,他快速上网,然后以斜线将球挑至了范经纬的正手后场,再次将进攻权移交到对手一方。
对方虽然回给了自己后场高球,但刚刚经过场上大范围移动,来到了自己正手后场的范经纬,对自己的节奏做出了调整,他需要缓上一缓,放弃了超高难度的继续进攻,以一个直线滑吊,将球放置到了侯鲲的左手网前。
见到了侯鲲网前回放之后,范经纬再次将球挑起,以斜线挑向了对方的右手后场,正是侯鲲的反手位。
在这种大幅度转移之中,侯鲲的移动速度,也明显慢了下来,似乎同样需要调整节奏,侯鲲选择以反手击球。
随着轻轻的击球之声,背对着球场的侯鲲,打出了一只漂亮的斜线球,飞向了范经纬的正手网前。
反手球,由于击球队员无法看到对手场地,对于羽球的落点控制,只能凭借手感与经验,失误率自然会更高,因而尽管使用反手球过度,可以打出诡异的线路,并且可以减少运动员场上的移动幅度,运动员仍然尽可能避免使用反手。
侯鲲的这拍反手吊斜线,确实漂亮,无论在放网质量,还是在突然性上,都称得上经典。只不过,与侯鲲经历了三局的较量,这个反手斜线球,对范经纬来说早不陌生,只见他快速上网,同时,球拍用力挥出。
范经纬做出了一个鲜明的挑球动作,然而,由于面对此球他有着比较充裕的时间,根据对手的反应,就在球拍与球接触的一刹那,他做出了调整。
范经纬挥动球拍的手,轻轻一顿,球拍舞动的势头戛然而止,硬生生将挑球改为了放网。范经纬做出改变的时候,侯鲲已经启动了身形,见到发生变化的时候,再想改变,为时已晚。
侯鲲一脸无奈地看着这个放网球,却无计可施,然而,突然间,他的眼睛闪露出了绚烂的光芒,双拳紧握,吼声也从口中发出,范经纬这一球,虽然骗过了他,却意外地没有过网,侯鲲得分。经过艰苦的三局苦战,侯鲲几度调整自己打法,拼尽了全力,终于赢得了他第一场小组赛的胜利!
这场比赛,在前两局的时候,甚至第三局的前半场,双方都处在极力限制对手的方面做着努力,比分虽然呈焦灼状态,但以比拼双方失误为主要得分手段的比赛,显然没有太好的观赏性。一直到了最后的阶段,这种僵局才被打破,双方不约而同将强攻手段投入到了比赛之中,场面才变得精彩起来,虽然最终侯鲲赢得比赛仍然依靠了对手的失误,但造成对手失误的根源,却源于进攻带给对手的压制。
“你是不是觉得,如果从一开始,他们就应当启动强攻模式,前面双方做的都是无谓的试探?”似乎察觉到董明对刚刚这场比赛,并没有显示出太多的认同感,汤老师轻声问道。
不认同吗?在董明的内心之中确实存在了一点这种想法,不过,他没有参加过真正的比赛,对于自己的判断,没有多大把握,董明不太确定地道,“我记得汤老师曾对我讲过,在双方实力相差不多,甚至弱于对手的情况下,保持坚定的进攻,是取胜的最正确选择,但我看他们场上的表现,最起码在前两局的时候,我没有看到任何一方有主动发动攻击的意愿,难道说,他们都认为自己比对手拥有更强大的实力?”
“看不到的进攻,就不是进攻了吗?”汤老师呵呵笑着,然后又似乎想到了一些什么,不过她的变化并没有持续多久,然后道,“实际上,他们对球的这种近乎偏执的控制,正是在为进攻寻求着机会,对于进攻的敏锐感觉,使得二人更加清楚,如何去限制对手的进攻,因而,他们都不惜以失误的代价,也不愿意让自己处在被对手攻击的境地,至于最后他们仍然又选择了进攻,相信你看完比赛,也应该明白,他们对于这种质量极高的后场球,选择进攻之后,相互出现失误的比例再次提高。如果仅仅是提高了自身的失误率,便能给对手造成压力,也不失为一种赢得比赛的手段,相信他们必然会更早做出这一选择,但这种强攻,却是以严重牺牲自己的体能为代价,想想看,比赛之中体能不足,会出现什么后果?”
“问题有那么严重吗?他们这场比赛,虽然比分焦灼,整体耗时……”董明说到这里,看了看手表,发现已经将近十点半,这才继续说道,“四十来分钟的比赛,还不至于造成他们体能的不支吧?”
“在之前你与老师的模拟比赛之中,我从来没有鼓励过你进行强行进攻,你可以看得出来,对于强行进攻老师是不提倡的,但不提倡并不代表这么做完全没有意义,在某些特殊情况下,或许现实情况会迫使你不得不做出这种选择,因为你除了这么去做之外,你根本看不到取胜的希望,如果你拥有一定的比赛经验,你肯定会发现,强行进攻对体能的消耗,远不是正常进攻可比,强攻不仅对进攻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还会同时带来自身更大范围场上的移动,根本不是你们这种年龄的选手能够承受。”
跳杀,董明还没有学习,自然无法感受强攻与非强攻状态下,这个技术动作对体能的要求,因而,对于汤老师的话,他虽然仍有保留,却没有继续争论下去的意思。恰在此时,旁边走来了三人,其中一位三旬多的偏瘦女士,一身的“歪歪”装扮,不用问,应该是一位羽毛球教练,跟在她身后的,有一高一矮两个男生,看着男生都是一脸的汗水,应该刚刚参加了比赛不久。
三人恰好在董明旁边站定,而高个男生,高兴地叫了一声,“天业!”
董明发现,跟他同在h组的李天业,见到三人后同样露出了兴奋之色,李天业没有理会男生的招呼,而是眼睛直盯着教练急忙道,“宋老师,您终于来了,都快到我比赛了,还担心您不会来我的场地呢。”
“马上就要轮到你上场了吗?”男生并没有理会李天业的无视,拉起他的手继续热心地问道。
“他们打完,就轮到我了。”李天业用手指着刚刚上场的两名g组队员,回答了男生的问题。
“他们不是还没开始比赛嘛,离你上场,早着了,还是你运气好,我跟小邱的比赛都在主馆,但时间却重了,宋老师只得在我们两人的场地来回地跑。”
“行了,林杰,你跟邱学康第一场小组赛打完了,也赢了,就少说两句,没看到天业还没开始比赛吗?”宋老师轻轻说了男生一句,然后来到了李天业的身边继续道,“你们小组第一场比赛中,前边水平大概是什么情况?”
“菜鸟,虽然看起来都接受过系统训练,但身体素质一般,没有太好的变速能力,刚刚两人在比赛中谁也没能掌控节奏,拖拖拉拉地打满了三局,才勉强决出胜负。”李天业显然很看不上范经纬与侯鲲两人,话语中极具轻视之意。
还好,此时刚刚结束比赛的二人,都远远地坐着休息,听不到李天业对他们的蔑视,话自是随他怎么去说。
“也不要太轻敌,比如刚刚学康的比赛,就险些败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所以,每一场比赛都要重视起来,万万不能松懈。”
“在小组赛里,天业肯定不会出问题的,在我们师大附小,也只有他与郝正谊有一战之力,可惜郝正谊为了全心备战应天赛,这一趟没来临榆。”邱学康同样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认定李天业不可能在小组赛中,就会遇到什么强劲的对手。
“不能把目光只盯在小组赛,这次比赛,不仅草场街小学、机场路小学来了高手,甚至体校马凯也参加了比赛,你想想看,跟他们相比,你们还能取得什么样的名次?”
“马凯也真是的,明明听他说过,要参加应天赛的,却又厚着脸皮来打临榆赛,还说啥这是学校的要求,我咋就不信呢?”林杰听到了马凯的名字,反应很快就激动起来,似乎对方参加一个临榆赛,就像犯了天大的罪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