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容易理解吗?我们燕北省队,无论单打项目还是双打项目,这么多年以来,都没取得过什么突破,所以才打起了双打低龄培养的主意,以期待这一举措能够打破当前的一潭死水,这个想法很不错,只是能不能良好地推行下去,还有待于时间去验证,至于单打项目低龄培养?我只是问你一句,哪个省份的少儿选手,每天训练的不是单打项目?还需要单独拟定培养计划吗,我觉得啊,省里恐怕把单打项目放弃了吧,哈哈!”这是个男声,说得非常不客气,直接撕开了省羽毛球队的伤疤,可话又说回来了,燕北省羽毛球队近些年来成绩的低迷,又怎么可能不招致诟病?说话的人倒是痛快了,可是坐在前面主持会议的马泰鸿脸上却有些发红,省队的培养虽说是体工大队的职责,看似与他们赵州体校无关,可是事实上,省队成员之中,近一半的球员,却都来自赵州体校!多少年以来,省体工大队与赵州体校的关系,拿亲密无间来形容,都很难表达两个单位之间的密切,这么说吧,体工大队多数球员、教练员,都出身赵州体校,而赵州体校的教练员,九成以上出身省级队,两个单位之间的关系已经亲密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当然,赵州体校能够向省体工大队输送大量的球员,也不仅仅是因为两个单位之间关系的紧密,单纯以羽毛球项目为例,赵州体校培养出来的球员,的确在省内都是顶尖的,当然,是否存在体工大队排斥其他地区球员的事情发生,这种情况就比较复杂了,估计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理解。会场之内大家七嘴八舌,一片乱哄哄的样子,都围绕着低龄培养双打选手的事情,热烈地议论着,而坐在上首的马泰鸿,则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着会场,他没有一点想要制止的意思,因为他要说的事情,已经讲完,大家能对这项提案表现出很高的热情,不正是他所期望的吗?关于双打低龄培养的计划,最初的情况,并不是准备在全省范围铺开,单独一个赵州的球员资源并不缺乏,哪怕此项议案只在赵州一市推广,完成此项计划也不是行不通。然而,有些资深的业内人士却已经意识到,当前赵州羽毛球水平虽然站在燕北省的顶端,却也隐隐形成了一个相对封闭的体系,说通俗一些,有近亲繁殖之嫌,这对于羽毛球的整体发展非常不利,因而,才会借这次临榆赛的机会,准备引入一些新鲜血液。忽然之间,汤老师却凑到了董明的耳边,轻声道,“实际上以燕北省羽毛球的水准,放眼国内,与那些羽毛球强省的差距还非常大,所以,这种双打低龄培养计划,也不失为一个积极的尝试,同样表明了省体育主管部门对于羽毛球的重视,董明,你有没有向双打方向发展的想法呢?当然,还是主要看你的意思,万一你的成绩不错,或许一步就能跳入赵州体校,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对于双打,董明可以说几乎没有什么概念,只不过,他却知道,一旦报名,他以后的几个假期,将要到赵州去参加集训。董明知道汤老师是为他着想,但是,他的心中却产生出了些许疑问,“汤老师,我不是还要参加一个康宁师范的集训吗?是不是说,我去了赵州体校的这个集训,康宁师范的集训就可以不去了?”汤老师轻笑出声,“赵州体校的集训只是为你的将来,增加了一个备选的方案,与康宁体校的集训并不冲突,康宁体校的集训仍然是以锤炼技术为主,可以让你接触更多不同类型的球员,但如果你去了赵州体校的训练,表现出色的话,万一被其特许招录,有可能直接被选入省青队呢!”“可是,当初汤老师不是希望我能够考入康宁师范吗?”董明心中也小有意动,只是,他知道,康宁师范是汤老师的母校,虽然汤老师在母校之中遇到过一些不愉快,但董明不会否认汤老师对于母校的感情。“哪怕你去了康宁师范,也是为了进入省青队做准备,因为没有当前的这个机会,想进入省青队只有借助康宁师范这个平台,现在既然有这样一个机会,万一被你抓住,你甚至可以提前几年进入省青队,而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打法的转型,由单打转为双打。”汤老师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竟然还露出了一点点的激动。“呵呵,我全听汤老师的,汤老师要我报名,我就报名好了。”现在董明已经基本明白,当初汤老师的计划,便是让他尽可能考入康宁师范,以康宁师范体育教育系的风格,一向鼓励学生参加各类比赛。一旦董明积累了足够的比赛成绩,甚至他可以不用等到毕业,便有可能得到省青队的吸纳,完成他自己的跨越式发展。而现在,省内提出的这个双打低龄培养计划,恰好为他提供了一个良好的上升通道,哪怕面对的是他不熟悉的双打领域,可话又说回来,像他这个年龄的球员,又有谁对这个领域熟悉呢?“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双打灵感,不要认为单打与双打都是羽毛球项目,但这两个专项却存在着巨大的技术差异,有些球员单打技术很好,却往往不能适应双打……”见到董明的兴致被自己调动了起来,汤老师心里却没由来的一阵紧张,正像她刚刚说的那般,万一双打道路并不适合董明发展,让他怀揣着希望迎来沮丧,恐怕会给他的成长之路带来难以磨去的阴影。想到这里,汤老师继续道,“这条路看着固然光鲜,但却不一定对每一个人都适合,我们目前仍然不能放弃原定目标,明白吗?”实际上,汤老师的这些担忧放在董明身上,完全没有太多必要,在修真界混迹五十余年,这一点心理承受能力都没有,又怎么可能在那种恶劣环境之中生存?董明轻轻笑了笑,也没有反驳汤老师的意思,只是淡淡地道,“这么说来,我又多了一条可以选择的道路,这是好事,万一得到机会,我只会感恩,得不到机会,也无所谓,总归这个机会也是白得的不是,我明白的。”让董明没有想到的,却是在会场之中,竟然真有人选择了现场报名,尽管大家还有更多的考虑时间,而让大家都感到无语的,却是报名球员,居然还是当初叫喊最凶,声称道路遥远的恒武球员!这位恒武球员名叫吴伟彦,董明隐约记得他应该败在了裴根手里,至于水平如何,却无从考量,但能够闯入临榆赛前十六强的选手,想必也不是什么俗手。实际上从恒武前往赵州,并不算多么费事,虽然没有直达车,要到都城转车,但好在全程火车,路上倒也安逸。而从齐山前往赵州,乘坐火车就不是那么方便了,最快捷的方式是先坐汽车到康宁,然后在康宁汽车站再转乘康宁至赵州的高速大巴,这一路折腾下来,同样需要近一天的时间。忽然间,又一位老师突然间又开始提问,“马主任,看省里体育主管部门的意思,应该准备在双打领域大做文章,充实双打力量是一件好事,我老徐举双手赞成,但我却隐隐有种担忧,不会是省里准备放弃单打这一环节吧?”董明不得不佩服这位老师,说起话来真是百无禁忌,这种啪啪打体育局脸的问题,可以去做,却不可以说的问题,也敢于拿到明面来说吗?“徐老师,首先,您提出来的问题,是不存在的,我们体育局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不可能做出这种决定,这是一个原则性问题,是我们省为了加强双打项目的一项举措,一个新的尝试,请您放心。”此时,坐在头排的胡国民,却不得不站了起来,因为,会场之中,可以代表省体育部门说话的人,也只有他最为合适。然而,这位徐教练却不依不饶,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用他那带有些沙哑的嗓音继续道,“临榆赛,男子十二岁组的十六强和女子十二岁组的八强,基本囊括了省里这一年龄段最有前途的球员,然而,现在你们却把他们全部召集到了这里,许以好处,诱导他们进入双打领域,这只是今年的事情,明年、后年呢?是不是每年都是同样的程序,你们让所有最优秀的球员全部投入到双打项目之中,将来,省里的单打项目恐怕要后继无人了吧!”“徐老师,您是单打教练,我知道,在单打项目中,您投入了大量的汗水和心血,但是,我们现在执行的是省体育局的指示,而不是对单打项目存在偏见,希望您能理解。”马泰鸿连忙上前帮腔,不为别的,正因为这位徐老师,也是赵州体校的教练。“放弃了就是放弃了,说得再好听也改变不了什么,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人,只许你们做了,还不许别人说,发展双打运动我不反对,我还非常支持,但不应该影响运动的全面性,你们这种是畸形发展思想!”这位徐老师,竟然在这种场合,还能对体育局出言不逊,董明能够看得出来,这位年近六旬的徐老师,毕生的情感应该全部投入到了羽毛球事业,如此反感体育局的这项举措,也可以理解。但是,无论这项举措正确与否,不关董明的事情,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他能够抓住机会,他还会成为一名既得利益者。会议在一种不是十分和谐的气氛之中结束,或许这位徐老师的意见可能留给大家一些思考,每个人心目之中分别会有一把衡量它的尺子,只是,这把尺子的度量衡却必然存在着不小的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