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康宁至哏儿都的高速，只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当宋律师的汽车驶离高速，进入哏儿都市区的时候，才五点半刚过，此时天色却已经几乎完全黑了下来，董明只记得下高速的出口，路牌上显示着金钟路字样。

哏儿都市区的公路，明显比较宽敞，无论道路指示牌还是高架桥设施，都比康宁强了不指一星半点，对于这种情况，董明也可以理解，毕竟哏儿都是直辖市的存在，无论如何也不是康宁这个地级市可以比拟。

随着汽车进入了哏儿都市区，董明很快便失去了方向感，天色的黑暗固然是他无法辩明方向的重要原因，但主要原因却在哏儿都的街道上面。哏儿都的街道虽然宽阔，却几乎没有一条正南正北的道路，不仅路是斜的，并且每一条路，走着走着，居然自己就改变了方向，这就进一步加剧了董明对方向的迷失。

在董明晕头转向的同时，他也悄悄观察了一下汤老师，却发现汤老师居然一直悠闲地微闭着双眸，根本没有去在意外界环境的变化，似乎她对这一切根本不感兴趣。

哏儿都，对于董明来说，是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实际上，董明之前到过的城市也没几处，仅限于康宁与临榆，外加一个县级市朔平，并且，他对那些城市也谈不上熟悉，他真正熟悉的地方，除了董家沟子村外，也只有齐山一中了。

无论临榆还是康宁，董明都不算熟悉，但当董明进入到了哏儿都之后，仍然发现了这里与那两座城市的显著不同，首先，他们下了高速之后，汽车在市区里面行驶了将近半个小时，董明只感觉周边景物变得越来越繁华，说明了他们一直再向市中心行进，从这一点足可以看出，哏儿都这座城市的巨大，超越了他的想像，最起码比康宁和临榆大得太多；其次，康宁与临榆虽然也不会缺少高楼大厦，但像哏儿都这种高楼林立的景象，却无法在那两座城市见到，其中的差距显而易见。

终于，汽车在一条河边停下，这条河道，桥梁梯比，各具特色，灯火璀璨，五彩流光，照耀得河道宛如一条明丽的飘带，透露出一股仙韵的味道。

经过一路脑补，董明已经知道这条河是哏儿都市的母亲河——直沽河，直沽河源于晋省，由五大水系呈扇面形态，在哏儿都汇集而成，最终注入渤海。

直沽河畔的一处酒店，正是宋律师此行的目的，宋大律师将车泊好之后，轻车熟路地带着董明与汤老师走进了酒店。

来这里之前，董明在车上便听宋律师讲过，他们下榻地，是一处名为凯岳饭店的四星级酒店，其硬件设施甚至堪比五星，但此时，董明站在这处酒店门前，稍作观察，却发现这处酒店虽然看起来也算气派，感觉却无论如何无法与富丽堂皇产生联系。

仿佛看出了董明的疑惑，就在几人进门的时候，宋律师轻笑地指了指酒店那夸张的大堂说道，“凯岳饭店的正门，位于解放南路那边，我们进入的这个地方，只是酒店后门，从这里进酒店只是为了停车方便，凯岳饭店地处哏儿都最中心地带，在服务环境及硬件条件等方面都是首屈一指，特别是它位于直沽河畔，我们可以非常方便地去河边散步，晚上在房间内也可以感受直沽河的美丽风光。”

直沽河确实很美，但董明更清楚，许多的风景几乎都有一个共性，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远看风光无限，近看鸡毛一片，非是景色名不符实，实乃欣赏也需要适宜的角度。

凯岳饭店的大堂，确实非常夸张，如果不是亲临，董明根本无法想像一个酒店大堂可以做到如此极尽奢华，单是大量的服务生侍立在几乎每个角落，就已经让他心中生出万般慨叹，一个酒店如此铺张，有这个必要吗？

房间是提早预订好的，在登记了宋律师及汤老师的身份证后，他们拿到了两张房卡。也就是在拿到房卡的刹那，董明见到一位身着红色制服的服务生，推着一架行李车，走到了几人跟前。

服务生在得到了宋律师的许可之后，将汤老师和董明的物品放在了行李架上，引导着几人走向了电梯间，至于宋律师，他的身上除了一只手包之外，却没有半点行李物品。

其实董明想要制止服务生的举动，因为他随身只带了一只双肩包和一只球包，而汤老师只拎了一只不大的旅行箱，根本不需要酒店的这些服务，但董明不了解这里面的规矩，担心失礼而没有贸然出声。

就在董明等人向着电梯间走去的时候，董明还看到了几位老外，说说笑笑地从身旁走过，他们都是五旬多的男性，走后留下一股浓浓的香水味。

几人讲的并不是英语，董明也无法判断他们来自哪里，而他看向宋律师的时候，却见这位大叔对这些老外视而不见，显然见怪不怪。

几人的房间位于凯岳饭店十四层，董明跟宋律师住了同一间房，汤老师自己一间。就在服务生将几人行李安置好，准备离去的时候，董明见到宋律师随手塞给服务生一张钞票，而服务生也非常习惯地接了过来，并且道了声谢，董明知道这就应该是所谓的小费了。

小费这种消费形式在国外相当普遍，国内却比较少见，给服务生小费的这种做法，之前也只是存在于董明的想像之中，今日乍见多少也让他有些惊讶，更让董明觉得凯岳饭店的与众不同。

汤老师独自去了自己的房间之后，宋律师拿出了一部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简单客套之后，董明只听到了“风光酒店，六点半”几个关键字，便结束了通话。

“晚上有一个接风宴，到时候你和汤老师跟我一同过去就行，吃饭地点就在凯岳饭店的马路对面。”

“唔！”董明轻声应了一声，却没有再说其他，他这一趟行程虽然搭乘了宋律师的汽车，并且住宿也被人家安排妥了，但在董明的心中，一直认为听从汤老师的安排才是正理。

仿佛看到了董明的犹豫，宋律师哈哈一笑，随手抄起了床头的电话，几个号码拨出之后，很快就开口了，“汤老师，是我，宋齐亮……，对对，今晚齐源商贸安排了一个接风宴，跟董明说了……，不麻烦，不麻烦，你知道，老郭也是齐山人，跟你们还是老乡呢……，哎呀，哏儿都你们不熟，这么说吧汤老师，凯岳饭店虽然在市中心，但是这里周边最近的饭店就是风光酒店……，行，行，我告诉他吧！”

“我说小董啊，你和汤老师真是一对儿师生，吃个饭的事儿，两人全都这么墨迹，现在好了，汤老师已经答应了下来，你不用再犯难了，顺便还能见见你们齐山老乡。”宋律师挂掉电话之后，侧躺在床上，对董明笑嘻嘻地道。

“就是货物被封的那个公司是吧，他们不是康宁的公司吗，怎么我们来了哏儿都他们还要接风呢？”

“齐源公司是康宁的公司不假，但是，他们的出口贸易几乎都集中在哏儿都港，所以啊，在很久以前，他们就在哏儿都设立了分公司，所以呢，在这里他们同样是地主，哈哈！”

“对了，自从进入哏儿都以来，就发现没有了方向感，现在也住下来了，我竟然连窗户对的方向是哪边，都弄不明白了。”终于，董明问出了让他迷茫许久的方向问题，当然，如果在白天的话，董明或许可以凭借太阳确定方向，可问题是他自从进入哏儿都，已经到了晚上，让他到哪里去找太阳公公？

“咳！康宁人有东南西北的概念，但是哏儿都人却不同，你还别不信，你可以随便问任何一个哏儿都人，保证九成以上的人，都说不清东南西北，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宋律师哈哈笑道。

“说不上来，不过，我倒是感觉到，这里面许多的道路，走着走着自己就拐了弯，我很纳闷儿，他们哏儿都为什么不把路给修直了呢？”

“哈哈！”宋律师又是一声长笑，然后咕噜从床上起身，一把拉起了董明，走向窗边。

宋律师将窗帘左右分开，刚刚见到的直沽河映入眼帘，在十四层高楼上方俯视直沽河，它从眼前直通天际，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宋律师指着楼下的直沽河道，“直沽河是哏儿都的母亲河，它从市区西北方流入，又从西南方流出，与大运河贯通，数千年以来，哺育着哏儿都人民，也正是因为直沽河的存在，无数年以来，无论道路还是住宅的修建，都自发地依照了河流走向，慢慢形成了现在哏儿都的城市格局，我们所在的凯岳饭店，就位于直沽河的西岸。”

“我们的酒店位于直沽河的西岸，窗口的方向就是东方吗？”董明习惯了方向感的存在，对于方位的突然缺失，让他产生出了极大的不适，现在的他，已经真真切切找不到北了。

“刚跟你说了，直沽河由西北入哏儿都，再由东南流出，所以，直沽河是斜的，至于我们窗户所对应的方向嘛……，只能说东边偏北吧！”

听到宋律师的解释，董明心中的不自在感更加强烈，哏儿都的道路是斜的也就罢了，怎么连所住的房间，也不是那么正呢，话说，他们入住的这处凯岳饭店，不是一家很牛的酒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