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马上就要抬起的腿还是生生踩住，不行，这么多人看着呢，怎么能认输？

电光石火之间，墨岚比面对至高战斗天使学院的时候都要认真，手中的箭鞭另一端带着掌力重重甩出，间不容发之际迎上密多的攻击。

砰！

这一下墨岚着实紧张，用的力气也大了一些，密多生生被他砸飞出去，在地下拖了一米多远。

可墨岚自己也是生生吓出一身冷汗，直到现在还觉得两腿间冷风嗖嗖。

“九歌大人厉害，是我输了。”

没等墨岚发作，密多已经老老实实爬起来，鞠躬到底，满脸谦卑。墨岚批评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尴尬的抽搐嘴角。

“没事，你没伤着吧？”说好的比近战呢？这是近战么？除了我力气比你大三次把你拽飞了，你还看出什么来了？

密多却是再次鞠躬到底：“我没事，感谢九歌大人能够答应指点我，我们这些人早就已经不被期待，也就只有九歌大人还愿意指点我们。”

忽然间小孩子就开始泪眼汪汪诉衷情了，墨岚一头雾水，也不再生气：“谁说你们不被期待了，你们仍然是天界的一份子，仍然是优秀的魔法种子，为何不被期待？”

“你自己做了什么有愧于天界有愧于神明的事情么？”

“当然没有！”密多情绪激动，其余的孩子们整齐站在他身后，注视着墨岚。

墨岚忽然就笑了：“既然没有，那么旁人如何，和你有什么关系？”

“可是，可是我们已经被天界抛弃了。”身为被抛弃的孩子，他们心中有多少辛酸苦楚根本无处诉说，没有人会理解叛徒的后代，他们唯一的出路似乎就是某一天坚持不下去，同样堕落下去，印证无数人的嘲讽。

“谁说的！”墨岚走上前，直接摸上密多的脑袋。虽然他并不比密多高出多少，但却完全是一副长辈教育孙子的语气：“颂歌商会来给你们进行魔法讲堂，是米迦勒殿下直接授意我的，大天使长都没有抛弃你们，谁会抛弃？”

一群孩子忽然间怔住，完全没想到九歌竟然会提到米迦勒殿下。是么，是真的米迦勒殿下没有抛弃他们的么？

“可是，那为什么还要监视居住我们！整整五十年啊！”

后面一个女孩儿当场就哭了出来，她今年和墨岚差不多大，却已经被关押了三十多年。监视居住，和监禁有什么区别？

墨岚轻叹一声，其实他也对这个制度很不满的，尤其是奥利尔的妹妹，才十几岁，对于天使而言不过是个婴孩，竟然也差点被监视居住五十年。

但是很明显，现在他不能那样说：“其实也是对你们的一种保护。你们也听到了，终究还是会有一些人不可抑制的迁怒于你们，这五十年确实限制了你们的自由，但也保护了你们的安全，给你们更快的成长的机会。”

这话说得，墨岚自己都要被劝服了。没毛病啊！为你们好，怕你们挨揍。

“好了傻孩子们，别胡思乱想。归根结底，只要你们够强，没有人会揪住你们的背景不放。真有那么一天，有人容不下你们，可你们比他们更强，天界二者选一，你觉得会留下谁？”

刚刚哭出声的女孩儿直接扑进墨岚怀里，放声大哭着，好像要把这几十年的苦闷都发泄出来。墨岚有些心软，不得不把这群失落的孩子都聚到一起，耐心的给他们纾解。

哎，果然还是看不得妹子哭。

墨岚和他们又说了很久，直到最后在训练场坐成一圈。一群孩子从泣不成声到开怀大笑，心中的伤痕仿佛都在这短短的时间被墨岚抚平。

远处，他们的生活导师，其实也就是监视者也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的湿润，他是最了解那群孩子的，其实他们每个人都很优秀。

如若没有这个九歌，他们之中的一大半，最终都会抑郁成疾，最终堕落的吧？

还好，还好有九歌在。

当然，墨岚也不能完全厚此薄彼，终究还是把外围的普通学员们都召集过来。三个小时的公益讲堂早就结束，墨岚陪着他们谈天说笑，一直到第二天的晨会之前。

等到最后，被遗弃的少年和其他人已经完全混迹在一起，有说有笑，再没有眼中的芥蒂。

本就是一群孩子而已，刚刚接受启蒙教育，就算嫉恶如仇，如今也分得清谁才是真正的仇敌。

米迦勒拿到这份报告的时候，非常满意。

他就知道，灰烬和尘埃永远是最容易互相理解的，只有真正身处黑暗派系，同样不被人期待的墨岚，才能真的毫无芥蒂的面对那群孩子。

一个天使的堕落，不知会坑害多少人，带走多少机密，为天界留下多少隐患。任何一个天使就算表面上一如平常，都会不可抑制的生出不满。

那群敏感又脆弱的孩子会把这一点点东西无限放大，几乎所有天使都无法走进他们心里

而自己，一直以来又都是高高在上的形象，永远不可能摆出亲民的架势，自然也无法去安抚那群可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