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镠也没有去冯保家,而是在司礼监值房里等候。
冯保这两天心情大好,因为李太后答应他晋封。在他看来,只要李太后开口同意,那就是十拿九稳的事,这时候万历皇帝是不会反对的。
而一旦晋封,无论是伯还是爵,那他下半辈子就高枕无忧了。
心情大好,走起路来也不一样,感觉身子轻飘飘像是要飞起来似的。
冯保刚一走进自己值房,便发现朱翊镠正在里头等候,忙诧异地问道:“潞王爷,您怎么一大早来了?”
朱翊镠打量了冯保一眼,慢悠悠地道:“伴伴,瞧你心情蛮不错的哈,是不是遇到什么开心事儿了?”
“是的啊,潞王爷,太后娘娘答应我晋封伯爵。”在朱翊镠面前,冯保也没打算隐瞒,他笑呵呵地直承其事。
朱翊镠同样也没打算转弯抹角,脸色一沉,几乎以斥责的语气:“伴伴,你这次太令我失望了!”
冯保一个怔愣:“潞王爷怎么了?”
朱翊镠疾言厉色:“伴伴,我一直让你低调低调,你却将我的话当作耳边风是不是?居然要晋封伯爵……知不知道你这是自寻死路?”
“……”冯保脸色一变,忙道:“潞王爷,你不要吓唬我,晋封一事,可是太后娘娘答应我的……”
“屁!若不是你自己想,说话无意中流露出来了,我娘怎会无缘无故提及这事儿?而且这件事明显与张先生执政理念相违背。我奉劝伴伴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否则我都救不了你。你就等着贬黜到南京守皇陵去吧。”
朱翊镠怒气冲冲地说完,起身就要走,被冯保一把薅住,死乞白赖地央求道:“潞王爷,潞王爷,有话好好说嘛,别激动,到底怎么了?”
朱翊镠也不恳坐,仍是一脸怒色,气咻咻地道:“我再说一遍,伴伴若想被皇兄贬到留都守皇陵,你就要晋封吧,否则就死了这条心,别怪我没提醒你。好自为之,告辞!”
朱翊镠说完,夺门而出,再也没给冯保薅住的机会。
冯保惊愣住了,杵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感觉朱翊镠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发过这么大的火呢。
都懒得解释了……
什么情况?
本来挺好的心情,经朱翊镠这么一闹,让他的心情瞬间冷却到了极点,感觉头脑嗡嗡作响,只知道一个劲儿地问自己:做错了吗?做错了吗……
搞得冯保一整天都没心思当值:咋还扯到贬去南京守皇陵……
所以,都没到散衙的时间,冯保便先自溜了,要去找朱翊镠。
然而,到慈宁宫偏殿,还没迈进去便被阳康挡在门外:“冯公公,潞王爷知道你要来,所以吩咐我在此守候。潞王爷说不会见你,让你回去好好反省,等想明白了再来见他。”
冯保又急又气,哭丧着脸道:“我就是因为想不明白,才急着要求见潞王爷的啊!让我进去吧。”
阳康死活就是不让进,又说道:“冯公公不要逼我,潞王爷现在很生气,若惹怒了他,你我都不好过。”
冯保一跺脚:“这到底怎么了嘛?”
阳康道:“冯公公还是请回吧,今天潞王爷是绝不会见你的。”
冯保一颗心七上八下,只得悻悻然地回去了,晚饭也没心思吃,回去后便一直坐在琴房里痴痴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徐爵才借送瘦肉粥之机,小心翼翼地问道:“老爷,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吗?”
“到手的伯爵飞了,到手的伯爵飞了啊,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冯保喃喃地道,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