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镠走到门前,门虚掩着,他并没有急着推门进去,而是看了看门两旁那副板刻的对联:
红袖添香细数风月
青梅煮酒笑看乾坤
这副对联是他自己写的,特意送给李之怿。原先挂着的一副是“爽借秋风明借月,动观流水静观山”。
他嫌这对联太过闲雅,好像他们就是不谙世事的名士。尽管他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可并不代表他是一个喜欢与鸥鹭为伍的人。
若真是这样,他就不会大费周章地拯救张居正,过上没羞没臊混吃等死的王爷生活不好吗?为什么要招惹那么多的是非,搞得现在“逃难”似的。
说到底,不管别人怎么看,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人。
尽管这不是他家,但府上的人一个个对他敬若神灵。对联刚一写好,就迎来一阵赞叹,张静修还亲自帮他挂上。
此时,站在门前的朱翊镠,看到“红袖添香”四个字,一股子温婉之情,便从他心底油然而生。
朱翊镠伫立侧耳听了听,感觉门内竟毫无动静。
朱翊镠轻轻把门推开,人还没进去便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之怿,素素。”
“大哥来了正好,你快进来。”搭话的是李之怿。
“怎么了?”朱翊镠神情一紧,三步并作两步迈进。
只见赵灵素一动不动地坐在梳妆台前默默流泪,手里还拿着一条白绫。
朱翊镠忙惊问:“素素,你怎么了?”
问话的同时,他已经迈到赵灵素的身边,见赵灵素依然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朱翊镠轻抚着她的肩膀,又柔声问道:“素素,你到底怎么了?”
赵灵素身子这才微微抖动一下,唉声唉气地道:“潞王爷,刚医生看了,说我的眼睛虽然能治,可至少需要半年时间方能复明,复明之后还不能断药,需要再精心调治半年时间,才能保证双眼完好如初。”
“挺好的啊!”朱翊镠忙道。
“可是这样的话,我非但一年不能服侍你们,还要你们照顾我一年,而且还要花不少的钱买药,我,我,我……”
“哎,原来你是为了这个而流泪的啊?”朱翊镠松了口气。
赵灵素哭道:“我只是一名侍婢,不能伺候主人,反过来要主人伺候我,医生说了,一年下来最少需要两万两银子的医药费……这,这,我于心何安?”
李之怿插道:“我劝说半天,可素素就是不听,还说拿根白绫上吊自杀一了百了算了!我又不敢离开她去找大哥来劝,只好守着她。”
朱翊镠一本正经地道:“素素,我再说一遍,第一,我们从来没有将你当作侍婢来看,我们是平等的;第二,你跟我那么久,难道还不了解我,我是一个在乎两万两银子的人吗?如果你这样看我,那岂不是寒了我的心?”
“潞王爷,不是,不是这样的。”赵灵素急道,“只是我觉得过意不去,过不了自己心理这一关。”
朱翊镠又认真地道:“素素,从现在开始,你像之怿一样,再也不要叫我`潞王爷`了,叫我`大哥`吧。”
“大,大,大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