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李得时带领大伙儿要上路了。万历皇帝给他的期限是二十天赶到江陵城。
他们个个骑马,贺礼也是装在大马车上,二十天时间算起来倒是充裕,从京城到江陵有两千多里路程,平均一天也就一百多里路。
这没什么压力。
辞别钱永良,穿过真定县,张大受忽然往自己兜里一摸,感觉鼓鼓的,好像有点异常。
掏出来一看,原来是一沓子银票。
多是不多,整整一千两。
张大受有心,立即对李得时道:“李院长,看看你的兜里。”
李得时一摸,糟了,好像也有。摸出来一看,不多不少一千两。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然后不约而同想到钱永良:“一定是那个钱知府让人干的。”
李得时当即勒马驻足问张大受:“张大公公,这算是受贿吗?”
张大受点点头。
李得时摇头叹气,表示不解:“这个钱知府,贿赂我们作甚?犯得着吗?我们能带给他什么好处?”
这时,锦衣卫百户长顾青云拍马过来,说道:“李院长,张公公,我们兜里都有银子。”
“多少?”张大受问。
“我二百两。刚问了他们,他们个个都是五十两,说是奉上的茶水钱。”
“岂有此理!”李得时恼火,“这个钱永良竟然背着我们……这算哪门子事?他脑子是不是被驴踢坏了?”
“李院长,稍安勿躁,钱知府这么做无非有两个目的,第一希望李院长说服潞王爷,第二希望张公公在皇帝爷面前多美言几句。”
李得时不解地道:“花了将近一万两银,就为了这些?”
顾青云忙解释道:“李院长,您可别小看这两点,第一倘若李院长说服潞王爷,那真定府立马儿与其它府拉开了距离,就像荆州府一样,这对于钱知府而言,那就是升官发财的好机会啊!第二倘若张公公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那钱知府可能少奋斗好几年呢。当官的都知道这个理儿。”
“可是我并没有答应他呀!”李得时感觉很是不妥。
“钱知府肯定以为,咱收了他的钱那为他办事儿就要靠实一些,这也是当官儿的心理嘛。”
“不行,这钱咱不能收。”李得时态度坚决地道,“皇帝爷派我此行,是因为我是潞王爷的岳丈。承蒙皇帝爷信任,我岂能在道上收礼?成何体统?让我如何向潞王爷与万岁爷交代?”
顾青云没有作声,而是转头看了张大受一眼。
“顾百户!”李得时大呼一声。
“李院长。”
“凡是收了钱的,都让交出来,你带两名锦衣卫,专程返回真定府一趟,给钱知府送回去。”
“这个……”顾青云又为难地看了张大受一眼。
“跟钱知府说,话我一定带到,但钱绝不能收。”
“去吧。”张大受也主动将兜里的银票掏出来递给顾青云。
“那好!”顾青云没辙,只能答应,去收锦衣卫的“茶水钱”。
收完,带领两名锦衣卫拍马而去。
李得时带着几分无奈,摇头感慨地道:“没有做过官,还真摸不懂官场的套路啊。我只想吃一顿简单的饭而已,却没想到一不小心着了道道。”
张大受笑了笑说:“当官儿的就是这样,无孔不入,但凡有一点门路,他们就不惜一切代价想往里头钻,反正花的又不是他们的钱。”
“哎!”李得时深深叹了一口气,“难怪人人都想做官。幸好我只是一名府学生员,否则这官场……”李得时语气中夹杂着几分鄙夷。
然而,在张大受听来,多少觉得他这个人有点儿迂腐,或者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味道。
……
酒席上钱永良得有七八分醉。一散席他立马儿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