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付大海深深叹了口气,喃喃地道,“潞王爷这么做,虽然可以看作是出于对太后娘娘的尊重,可这不是打草惊蛇吗?况且潞王爷想过没有,与其在太后娘娘坦诚,还不如瞒着她呢,免得她着急上火。”
“知道。”这点朱翊镠也承认,“可我倘若不亲口告诉娘亲,实在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
“哎!潞王爷如此这般坦诚心迹,难怪太后娘娘如此着急,一定要让奴婢将潞王爷送出京城直至江陵,奴婢心中还有一个疑问。”
“问吧。”
“以太后娘娘的聪明睿智以及对潞王爷的了解,如果不是确定潞王爷实有取而代之的心,该不会那么着急上火。奴婢想问潞王爷一句:潞王爷真的想取而代之吗?”
“我说没有,你相信吗?”
“相信。奴婢看得出来,当皇帝并非潞王爷的追求。”
“可我说有,你相信吗?”
“也相信。潞王爷如此之优秀,近乎天才,即便不想当皇帝,只要坐上这个位置,也比……做得好。”
朱翊镠微微一笑:“既然有与没有你都相信,那你又何必问呢?”
“好吧,奴婢不问了。”付大海一副痛苦的模样,接着又说道,“不过,奴婢还想提醒潞王爷一句:既然知道了太后娘娘眼下的难处,那接下来,潞王爷打算怎么做呢?”
朱翊镠想了想,“顺其自然吧。”
付大海痛心疾首,“那潞王爷岂不是要继续让太后娘娘伤心难做?”
“没办法。”朱翊镠回答时,也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继而又补充一句,“可长痛不如短痛。”
付大海沉默不语。
忽然,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哀切地说道:“潞王爷,太后娘娘对奴婢如同自家人,奴婢感念于心,却一直无以为报。如今,太后娘娘吩咐奴婢办事,奴婢不仅违背对她的承诺,还不能完成她交给奴婢的任务,奴婢能否恳请潞王爷答应奴婢一件事。”
“先说,不敢保证。”
“为了太后娘娘,潞王爷能否尽快离开京城回至江陵?”
朱翊镠沉默了会儿后,说道:“实话跟你说,如果我离开京城,娘或许就放心了,因为在她看来,可以避免我与皇兄起冲突,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但你知道吗?倘若我真的离开了京城,会有许多人因此而揪心,我对不起他们。你还是不能理解啊!”
“奴婢是不能理解,奴婢没有潞王爷那么聪明,可奴婢知道,倘若潞王爷不尽快离开京城,太后娘娘的心很乱,她吃不好睡不好。太后娘娘对潞王爷如何宠爱,潞王爷忍心吗?”
“没办法。”朱翊镠还是那三个字。
世事莫不如此,通常鱼与熊掌都不可兼得。而且,要想得人所不能得,必须忍受人所不能忍。
“潞王爷真的如此狠心?”付大海说到此处,眼眶已经湿润了。
“你可以这样认为。”
“咳。”付大海依然跪着没有起来,他忽然咳嗽了一声。
朱翊镠还以为付大海急火攻心,不料定眼一看,发现付大海嘴角边竟渗有斑斑血迹,居然咳出了血。
朱翊镠摇头叹气:“你这是何必呢?快起来,有事慢慢商量。”
对付大海毕竟还是有感情的。
“潞王爷,奴婢求您了!不看在奴婢的份上,也要看在太后娘娘的份上,太后娘娘最近心里太苦了!”
朱翊镠扭过头去,想着他的难处又有几人知?
“咳。”付大海又咳了一声。
朱翊镠只觉下身衣服被染湿了,像淋雨了似的,他还以为是付大海咳出的唾沫,低头一看大吃一惊,原来是血……
再一看付大海,只见他的眼睛、耳朵、鼻子、嘴巴上全是血,模样看起来甚是恐怖……
朱翊镠骇然:“海子,你怎么了?”
“咳。”
付大海又是一声咳,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薄而出,随即浑身无力似的栽倒在地,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里的鲜血流得更快更急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