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感觉那么难?
想想,若宛平县帮着勋贵催租,则无异于夺人性命;若帮着农户诉苦,则要备受勋贵们的欺负乃至凌辱。
就说宛平县县令徐秉正,去年因为帮佃户说了几句话,结果当众挨了前来催租的一位世袭勋爵的耳光。
真个是有苦不能言。
这种事儿,若非严永凡谁敢管?
即便是严永凡,如果没有得到朱翊镠的暗中授意,他也不敢乱管。
这可是妥妥的一马蜂窝啊!一查不知道要得罪多少豪门大户呢。
有几个人想或敢蹚这浑水?
现实中的人或事往往都远远不及想象中的好这是最大的现实。
难怪问史善言等于问了个寂寞,人家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可既然这是朱翊镠的授意,严永凡肯定不会就此罢手,只是想着从史善言这儿问不出什么来。
还是找个合适机会与县令徐秉正谈谈吧,毕竟外界对他的评价还可以,不然也不会挨耳光子。之所以挨耳光子不就是因为徐秉正同情弱者吗?
严永凡在想办法。
……
北京大大小小的寺庙众多,但有两座为皇帝敕建,是皇家香火院,一为大隆福寺,一为大兴隆寺。
信佛的皇帝偶尔出来敬敬香,一般就到这两所寺庙来。
因这一层,两座寺庙的香火不但旺盛,而且寺前都有规模极大的庙市。
其中大兴隆寺就处在宛平县境。此寺建于景泰年间,气势恢宏不用说。
这天,严永凡未经吴善言许可,自个儿去了县令徐秉正的值房。
徐秉正诧异地望着他,想着既是县丞助理,有事也不该向他汇报啊!
“卑职有事找徐县令。”严永凡也不等徐秉正开口,自己主动说道。
“何事?”徐秉正不冷不热。
“邀请徐县令随卑职明日前往一趟大兴隆寺。”严永凡直截了当地说。
“你邀请本衙?”
“是。”
“所为何事?”
“明日有一个大人物要来大兴隆寺。”
“大人物?多大?”
“反正很大很大。”严永凡还抬手往半空中比划了一下。
“为何你知道我却不知道?”徐秉正带着几分疑虑。
“这个嘛……卑职也不好解释,徐县令去了自然就知道。”
“非去不可吗?”
“倒也不是说非去不可,但不去徐县令肯定会后悔的。”
徐秉正望着神神叨叨的“严君”,既没点头答应也没摇头拒绝。
“那就这样说定了,卑职先行告退。”
“且慢。”
严永凡正欲转身离去,听见徐秉正喊了一声。
“徐县令有何吩咐?”
“听说你这次来宛平,还有一个额外的任务?”
“是的。”
“查得怎么样了?”
严永凡沉默片许不知怎么回答,后来像是从嘴里硬挤出来一句话似的:“徐县令这个县太爷很难当!”
“……”徐秉正听了不禁一怔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县令如果想搞清楚,明天就去大兴隆寺吧,卑职不会骗您。”
严永凡这才转身去了。
留下一头黑线的徐秉正,不得不赶紧找来县丞吴善言。
“那个助理严君这两天在干嘛?”
“人称打杂的,尽干一些琐碎的小事。”史善言如是般回道。
“大兴隆寺明天要来一位大人物敬香礼佛?”
“不知道啊。”史善言摇头。
“那严君从哪儿听来的风声?”徐秉正继而将刚才的情境说了一遍。
“还有这种事儿?”听完史善言将信将疑地嘀咕道。
“想他一个助理,该没有胆量欺骗我们吧?”徐秉正冷静地道。
史善言只得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