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回到自己值房,又想起王安的话,难道他与王安都想错了?
瞧昨天,陆有德不像道歉的人啊?
可今天,不仅赔礼道歉,还虔诚地跪在他面前。
让人很不可思议。
这样一来,倒是让冯保感觉难了。
原谅肯定是休想,可人家都已经给他下跪了,若坚持外放戍边不松口,又显得自己忒小气。
“来人。”冯保喊了一声。
“冯公公。”进来的却是秉笔黄锋。
“怎么是你?”
“我刚好路过这里,听到呼喊声就进来了,冯公公有事?”
“那个陆有德还在外头跪着吗?”
“是的。”
“这事儿,假若是你会怎么做?”冯保本来是想让人去请王安,没想到黄锋进来了,那就索性问一句。
“遵从冯公公自己的内心吧,可以原谅,也可以不原谅,与旁人无关。”黄锋规规矩矩地回道,“我想也不会因为冯公公的不原谅而职责你。”
“可这样是不是显得我太小气了?”
“冯公公如果在意这个,那就选择原谅,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就当交一个朋友也好。”黄锋为人一向老实本分,所以由着自己内心实话实说。
冯保似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如果这样,他也不必再见王安。
“冯公公还有事吩咐吗?”黄锋问。
“没有。”
“那我先行退下。”
“嗯。”冯保闭上双眼沉思,又让他想起昨晚那一番感慨与向往。
不得不承认并接受,已经老了的现实,也该考虑何去何从了。
正自闭目沉思。
王安一脸焦急地进来:“冯公公,冯公公,陆有德居然跪在司礼监门外,非要给你赔礼道歉呢。”
“知道。”冯保漫不经心地答道,也没抬眸看王安一眼。
“这个陆有德不按套路来啊!”王安故作焦急。
冯保却很平静,不紧不慢地道:“我慢慢老了,膝下无儿无女,将来总有动弹不得的一天,你说像我们这样的人后半生怎么过?”
“收陆有德为义子。”王安心情敏捷地脱口而出。
“收他为义子?”冯保这才睁眼。
“对,反正他也给冯公公跪下了,不妨收他为义子,将来好侍奉冯公公,这样还不会让人觉得冯公公小气,非得揪住陆有德不放,毕竟人家已经来司礼监跪下磕头赔礼道歉了。”
冯保会心一笑,但随即一本正经地道,“我可没逼他叫我干爹。”
“没准儿他自己愿意呢。做冯公公的义子,就不用戍边了,还可以有冯公公这棵大树罩着,那是陆有德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求之不得。”
冯保不语。
王安鉴貌辨色地道:“要不,卑职现在就出去问问陆有德?”
冯保依然不语。
“如果他愿意,我就带他进来;如果他不愿意,让他继续跪着。”
见冯保依然不语,王安转身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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