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不可能上宫里出来的马车,他与墨儿是分别乘坐马车进宫,后来步行去往帝宫。
他是个闲不住的,途中,与墨儿攀谈:“墨儿姑姑在陛下身边,受龙气滋养,当真叫人刮目相看了。”
墨儿也不客气,反问道:“所以,二公子的意思是,我以前拿不出手,现在终于像个人样儿了?”
“噗!”张怀见她笑着说的,也没有被他冒犯到,他笑过后,讨饶地道:“张二绝对没有这等意思,墨儿姑姑不要误会。”
墨儿本来也没有要跟他过不去的意思,只是知晓张家二公子的性子不羁,故而顺着他的玩笑继续开下去罢了。
她说道:“奴婢知晓有个词儿叫做狐假虎威。我虽不才,却有陛下靠背。所以,二公子这是不敢啊,还是没有啊?”
张怀又笑了。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
哪怕是先皇身边的宦官大总管隆安,也绝对不敢说这等话。
帝心难测,今日红极一时,谁知道明日不会日薄西山?
也就只有她墨儿,能够明明白白地说:我有陛下靠背,可以狐假虎威,你可能忌惮我的靠山,故而不敢对我有所微词。
换了任何一朝皇帝身边的宠臣,都不敢这么说!
全都是因为,当今女帝之心胸广阔,普天之下绝无仅有!
她身边的人,才能如此自信。
自信,却又不嚣张,可以说,墨儿在进宫女官上,算是极为出挑的了。
张怀几乎完全不把她当做奴婢看,反而像是面对他在任意场所的友人,说道:“没有,也不敢。都是真的!”
许是因为聊得算愉快,在进入御书房之前,墨儿好心提醒了一句:“今日天气不太好,二公子可要注意不要顶风雨。”
张怀一愣。
墨儿已经提着裙摆,跨过了门槛进去通报了。
张海低声询问:“公子,墨姑姑这是提醒你,陛下心情不愉?”
这等意思,张怀这种人精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他玩味地笑了,道:“这小姑娘,挺有意思!”
再一会儿,便宣张怀觐见。
治水修人工河的事,很多细节,张怀这一进去汇报,确实是待了不少时候。
柳拭眉心情确实不好,但也不至于迁怒他人。
她认真听了张怀说的情况,又问了一些南境的状况。
张怀都一五一十回答过,柳拭眉知道张家老二虽然性子不着调,但做事是靠谱的。
就跟以前的梁怡似的,看起来玩得很疯,但为人极有分寸。
也没有多余要问的,柳拭眉倒是提出了一个问题:“你在南境日久,对于大蜀与南吴的联盟,怎么看?”
张怀一怔,抬头看了一眼柳拭眉,发现这问题她问得很严肃。
他气息微微沉淀下来,垂下眼眸,道:“臣以为,联盟绝不会是永久的。”
“哦?”柳拭眉有些讶异。
毕竟,大蜀与南吴刚刚结盟,谁不盼着好?
这种话,一般人可不敢说!
张怀既然开了头,自然也不怕说下去:“臣之所以有此愚见,并非认为南吴皇帝不可靠……或者是和亲公主不顶用。而是——”
“南吴内政相当复杂,十八部族相互抗衡相互制约。”
“他们表面上一团和气,维持着与皇帝的关系。”
“但这些关系是很微妙的,仿佛有什么易燃物,空气中但凡有一丝火星,便有可能炸开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