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盈心绪错杂的走出宣室殿,回到自己的太子宫,准备面见少府阳城延时,与凤凰殿仅隔着一道宫墙的尚冠里,却发生着一件注将载入史册的事。
几乎是在夜幕降临的那一刹那,白天出现在未央宫外,为人解释‘家上是什么意思’的那个游侠,便翻墙爬进了淮阴侯:韩信的府邸。
只片刻之后,淮阴侯府正中央的书房内,便传出一声惊呼。
“果真?!”
“未央宫外,竟险些酿起民变?!!!”
听闻男子的汇报声,韩信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反复确认过后,终是面带遗憾的跌坐回了榻沿。
“可惜·······”
“可惜啊!”
“若早知如此,寡人必当力促此事!”
“一俟未央宫破,便是趁乱矢杀吕雉,亦未可知?”
自顾自接连数语,韩信唏嘘着摇了摇头。
片刻之后,就见韩信又是眼前一亮!
“不对!”
“汉王方离长安三日,未央宫便险酿民变,此大乱之预兆!”
“寡人当修书一封,以再劝代相!”
又是接连两声自语,韩信便风风火火坐上软榻,摊开一卷竹简。
正要下笔,又似是想起什么般,将摊开的空白竹简收起,从怀中取出了一块雪白的绢布。
“唉~”
“往昔,寡人为王齐地之时,此等齐纨,实可谓用之不绝。”
“怎料如今,竟只余下这最后一尺······”
满是不舍得摸了摸那块白绢,韩信中还是一咬牙,将其铺在了案几之上。
“若事成,寡人怎还会缺齐纨?”
“哼!”
“夺我齐国,便也罢了,竟连楚国亦夺去?”
“真真是忘恩负义之徒!!!”
咬牙切齿的喝骂一阵,韩信手上却不停,只片刻之内,便已在那张白色的方形绢布,洋洋洒洒写下数百字。
待书成,又仔细查看一番,韩信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将绢布小心卷起,放进了一节竹筒内,再用印泥封好,盖上私印,才交到了那个做游侠打扮的男子手中。
“即刻出发,日夜疾驰,以送至代相之手!”
听闻此言,男子赶忙拱手应命,正要离去,又似是响起什么事般,面带迟疑的回过身。
“君侯······”
“嗯?!!”
见主子猛然瞪大双眼,以吃人般的凶狠目光看向自己,男子赶忙重重扇了几下嘴!
“王,王上······”
“嗯~”
“说,何事?”
确定韩信已经不再因自己以‘君侯’相称而恼怒,男子不由暗自松口气,才面带迟疑道:“王上。”
“陛···汉,汉王。”
“汉王此番出征,已然令函谷关戒严,除携丞相府所发之公文者,任何人不得出入啊?”
“传、引倒好说,就是这丞相府公文······”
听闻男子此言,韩信稍一皱眉,只片刻之内,便又再度暴躁了起来。
“此事,寡人亦无良策!”
“萧何那小人,如今亦不会助寡人!”
“如何出关,汝自看着办;但三日之内,此书务必送至代相之手!”
略带戾气的做下吩咐,韩信又略显烦躁的摆了摆手,示意男子退下。
但男子面色忧虑的离开,韩信便重新拿起之前,被自己随手放在案几之上的酒樽,仰头猛地一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