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片刻,怎么都摸不到合适的物件,刘如意面上怒意只愈发高涨,终还是不顾戚夫人当面,猛地一拍面前案几!
“寡人要尔等何用?!!!!!”
声嘶力竭的一声嘶号,刘如意双手扶着面前案几,望向殿内的双眼瞪得浑圆,恨不能将那人活吞下肚子里去。
见此,戚夫人却是摇头叹息着起身,自肩头将刘如意摁坐于软榻之上,旋即不着痕迹的对殿内稍一摆手。
得戚夫人许可,跪爬于殿内的那人之如蒙大赦的再一叩首,便头都不抬,维持着跪地叩首的姿势,缓缓倒爬出了宣德殿。
不片刻,殿内宫女寺人们也纷纷从地上抬起头,稍直起膝盖,默契的退出了大殿。
待殿内只剩下戚夫人、刘如意母子二人,刘如意面上怒容,才终于是稍缓解了些许。
只是那余怒未消的面容之上,竟还带着一丝苦闷,和些许无奈······
“痴儿~”
就见戚夫人宠溺一笑,顺势拉过刘如意的手,捧在手心之间,满是温和的安抚起炸毛的爱子。
“陛下令修渠,那贱婢子自是珍而重之,又怎会不提防?”
“纵欲毁阻而不得,吾儿亦不至恼怒至斯,以坏风评才是?”
不料刘如意听闻此言,面上顿时带上了些许焦急之色。
“母亲莫非不知,如今长安,以何言太子修渠事?”
“——若非父皇尚安在,太子此修郑国渠,朝堂物论恨不能言太子修渠之功,可同三皇五帝比肩!”
“关中民更多言太子仁厚宽善,颇得父皇爱民之风;待来日,必当为明君雄主!”
“如此,叫儿如何不急?”
“又如何不怒?!!”
越说,刘如意便越发焦急起来。
“若儿袖手旁观,待父皇班师回朝,只怕太子得朝堂之共举,关中万民之共望!”
“彼时,莫言储君太子之位,便是赵王之爵,恐儿亦难以保全呐······”
言罢,刘如意又是愤然一拍膝盖,满是郁闷的侧过身去。
倒是戚夫人闻言,面上尽是一片云淡风轻。
见刘如意又侧过头,戚夫人只笑着坐正了身,慢条斯理的端起案几上的茶碗。
“不过区区一渠,吾儿何必如此焦躁?”
“莫非这太子储君之位,乃朝堂百官共议所得?”
“又或关中万民,便可绝谁人可为太子储君,又谁人可承袭天子之位?”
说着,戚夫人只面色默然的直起身,眉宇之间,竟还涌上一抹自得之色。
“那贱婢子不过修一渠,于陛下而言,仍不过一贱婢子!”
“待陛下班师回朝,母亲啼哭两声,又哀求两语,陛下敕封诏书一下,那贱婢子又待若何?”
说到这里,戚夫人不忘做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温而拉起刘如意的手,将刘如意又掰回正对自己的方向。
“吾儿莫忧~”
“一俟陛下班师,首当其冲者,便是易储废后一事!”
“待彼时,母亲便当以皇后之身安居未央,吾儿身太子储君,而随陛下左右。”
“如此不数岁,陛下宫车晏驾,吾儿,便立九五至尊之位!”
“而母亲,亦可为汉太后,母仪天下······”
“嗯?”
见母亲仍旧没有意识到郑国渠的重要性,甚至依旧沉寂在母凭子贵的美梦之中,刘如意只觉心中,涌上一抹无尽的苦涩,以及无奈。
郑国渠,究竟意味着什么?
刘盈修好了郑国渠,又意味着什么?
即便年仅九岁,刘如意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但即便如此,刘如意又能怎么办呢?
“唉······”
“若非母族毫无助力,太子修渠一事,也不至如此顺风顺水······”
暗自摇头苦叹着,这番稍显责备的话语,终还是没被刘如意道出口。
装出一副‘有母亲在,我安心了’的模样,又听母亲描绘一番美好的未来,刘如意便寻了个由头,恭敬的告别了母亲戚夫人。
但刘盈修渠一事,却并没有被刘如意从脑海中剔除。
——老娘不知道个中厉害,竟还不以为意,剩下的事,也只能靠刘如意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