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陆行舟一掌拍在了徐盛容的下颚处。
劲气不是很强,但却足以让后者的下颚断裂,然后彻底的失去发声的能力。
“呜……呃……”
徐盛容瞪大着眼睛,看着陆行舟,恍惚之间,那满是血丝的眼球里,似乎生出了一丝希望。
陆行舟没有杀自己?
没有立刻杀自己?
他心里,其实还喜欢着自己的。
一定是这样。
他不舍得杀自己。
他下不去手。
徐盛容的嘴角儿微微的抽动了一下,那张被泥水染的脏兮兮的,又丑陋而扭曲的脸庞上,竟然又生出了几分希望。
她呆呆地看着陆行舟,期盼着着后者接下来的举动。
“你想夺舍?”
陆行舟蹲下了身子,近距离看着这个已经完全面目全非的女子,轻声问道。
“呜……”
徐盛容听到这句话,眼睛陡然一僵,这瞳孔里面更是浮现出了掩饰不住的恐惧。
还有不敢置信。
这件事。
只有她自己和黑衣人首知道。
怎么陆行舟也知道了?
恍惚之间。
徐盛容心里闪过了无数的可能,这所有的可能,都给她带来了深深的恐惧。
“咱家不会给你机会的。”
“咱家之所以不当场杀你,是因为,咱家虽然破了天时,但失魂散还是会难免造成一些人死亡的,万一,你运气太好,就在这些死人身上重生呢?”
陆行舟捋了一下耳鬓的银发,笑着说道。
他自己当年就是这般,因为运气而借尸还魂的。
他看到了徐盛容的布置,也从黑衣人首的心里听出了一些事情,也就大概明白了。
所以,他不会给徐盛容任何机会。
“咱家会送你去荒无人烟之地,然后杀你。”
“让你断无夺舍重生的机会!”
“除非,你夺畜生的舍,做野兽猪狗。”
陆行舟将混身泥水,无法说话的徐盛容,从地上拎了起来,然后放在了这轮椅之上。
“呜……啊……桀……”
徐盛容听着陆行舟的话,这心里的恐惧,彻底发酵到了极点。
她声嘶力竭的张大着嘴巴,想要发出声音。
或者是咒骂。
又或者是哀求。
又或者是疯癫。
但无论是什么,人们都听不到了。
陆行舟其实可以用读心术从后者的心里听出一些事情的。
但是,他不想。
他懒的听。
既然是要斩断过往,便是不需要有丝毫的留恋。
破了胎息之境后,他算是彻底的念头通达了。
哗啦啦!
天地之间的雨,还是在疯狂的下着。
豆大的雨滴落在了屋檐上,像是豆子落在上面一样,然后又顺着屋檐的沟槽倾泻了下来。
屋檐下面已经被冲刷出了一道道的沟壑。
沟壑里面,雨水积攒流淌。
庭院里的那棵树,已经彻底的干枯了,没有一片叶子。
在这风雨之中摇曳着。
有几分悲凉。
走廊下的那些花,也已经枯萎了不少。
虽然有走廊遮挡着,但雨水依旧是被狂风吹着,打了进来,打在了这些枯花的身上。
萎蔫的花瓣坠落,花枝折断。
有些花叶落在了地上,然后被雨水冲着流淌向远处。
触目之处。
或许凋零,或许干枯,或许凄凉。
但陆行舟的眼睛里却带着笑容。
四季变幻。
乃天地至理。
此时的凋零,干枯,是为了明年春日的生机勃发。
生命轮回。
又或许像是自己的人生。
凋零,干枯,凄凉。
前面那几年。
不过如此。
而未来,便是新的开端。
“走吧,容儿。”
“咱家送你上路。”
陆行舟推着轮椅,走进了大雨之中。
哗啦啦!
哗啦啦!
雨水落在了身上,落在了那紫金蟒龙袍上,落在了那满头的银发之上。
却又尽数被他的气息震荡,然后飞溅出去。
他的袍服没有湿。
他的满头银发也没有乱。
他踩在了泥水里面,劲气慢慢荡漾,将周围的泥水震荡开来。
他的鞋子也没有湿。
那种感觉。
就好像是他在天地之间行走,风雨退避三舍。
而轮椅里的徐盛容。
已经是彻底的被雨水淋透了。
她现在被巨大的恐惧,无助,悲凉,还有愤怒包裹着。
她瞪大着眼睛。
喉咙里依旧在发出沙哑而狰狞的嘶吼。
但下巴被打断了。
她的声音很低。
完全被雨水给遮掩掉了。
没有人能够听到。
砰!砰!砰!
庭院之外,东厂的人们,依旧在和剩下的那些黑衣人厮杀。
黑衣人的数量不少,而且都是高手。
纵然东厂人数占据优势,又有各种臂弩火铳等辅助,但依旧不可能如此迅速的将这些黑衣人杀光,所以,这种厮杀还在持续。
“容姑娘。”
有的黑衣人见到了被陆行舟推着的徐盛容,眼睛里顿时迸射出了一丝疯狂,然后朝着陆行舟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
他们想救徐盛容。
这是他们根深蒂固的念头,也可以说是一生的使命。
砰!
陆行舟只是手腕翻转了一下,一柄袖里刀已经是穿过了雨幕,然后刺在了那名黑衣人的脖颈之上,一片鲜血飞溅。
黑衣人倒在了地上。
砰!砰!砰!
又是有着三五名黑衣人朝着陆行舟的这边冲了过来,那柄袖里刀围绕着陆行舟飞舞,然后,将这些黑衣人尽数击杀。
随后。
陆行舟也来到了这府宅的大门之前。
罗照清,冯谦益。
都在外面候着。
“罗府尹,这附近最近的荒山在哪里?”
陆行舟站在了那宅院的门口,脸色淡然,问道。
“是西面的蛇鼠山。”
罗照清并不知道陆行舟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详细的说道,
“距离固城大概有十里地左右,那座山上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总是有臭味传出来,所有没有人过去,但是里面却有不少老鼠和蛇。”
“所以叫做蛇鼠山。”
“好。”
陆行舟听完了罗照清的话,脸上的笑容更是浓郁了一些,他点了点头,道,
“咱家去一趟蛇鼠山。”
“这里交给你处理。”
说完,他也没有再多解释,推着这轮椅便是走下了台阶,然后就这么迎着雨幕,朝着城外的方向走去。
“呜呜……”
徐盛容自然是听到了那所谓的蛇鼠山,这脸上的恐惧凄凉,更加的浓郁。
她几乎是费尽了所有的力气。
然后在喉咙里发出声音。
她想要求饶。
她不想死。
她想要活着。
她更不想变成一只老鼠,或者是一条蛇。
虽然那种可能性很小。
但她也不想。
骄傲如她,是绝对不想落得这种下场的。
她甚至想要自杀。
但是,她动弹不得,下巴也被摘脱臼了,没办法有任何动作。
她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