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手佛入东厂。
这对陆行舟来说,绝对是一个真正的大好消息。
东厂本就缺少顶尖战力。
血手佛,是和自己相差无几的先天胎息高手。
这般入了东厂,可算是解了东厂燃眉之急。
而这意义还不止于此。
血手佛在江湖上声名显赫,如雷贯耳。
他能入东厂。
便是给天下江湖一个信号。
也给他们一个开端。
很多有想法的人们也是会陆续前来的。
这意义非凡。
“此酒当敬佛陀。”
陆行舟和冯谦益送走了血手佛,并安排好了住处,然后回到了主阁殿。
玄机阁的事物,交给了周无灵去处理。
一切正陆续地安稳下来。
两人心中皆是畅快,忍不住开了一坛玄机阁上珍藏了多年地落英酒。
也没有吃饭菜。
就这么一并站在主阁殿的楼顶。
享受着空气之中吹来的冷冽山风,对酒庆贺。
天还未亮。
但却已经要将亮。
天空上的黑暗正在做最后的挣扎,星辰月光逐渐归于隐寂。
只有那一丝鱼肚白,慢慢的撕开黑色。
“此酒当敬陆公公。”
冯谦益举着酒坛,看着陆行舟,眼睛里依旧是有光。
比天上那些将要消失的星辰还要璀璨。
“多谢陆公公,帮我报了父母之仇,也夺回了玄机阁。”
冯谦益今日是真的开心。
她夺回了玄机阁。
当着天下江湖人的面,揭穿了卓天南的真面目。
然后,又将其折磨,手刃。
父母的在天之灵。
可安息。
而她也是知道的,这一切,都是归功于陆行舟。
如果不是东厂,她不可能靠着一己之力,将卓天南这么多年经营起来的庞大势力,给毁掉。
说不定。
她也会迟早死在卓天南的算计之中。
是陆行舟给了她这一切。
对酒畅饮。
转眼间半坛酒下去。
冯谦益脸上多出了几分淡淡的醉意。
脸颊发红。
这落英酒,是选的秋日百花凋谢时,从枝头上落下的花瓣所酿造。
花瓣刚落,尚未落地,被专人采集。
然后以精致古法酿造为酒。
再封酵三十年。
可成。
落英酒醇厚香氛,但却极烈。
初入喉可口,酒劲儿将如排山倒海而后至。
一般人不可抵抗。
陆行舟内力身后,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但冯谦益却开始要醉了。
恍惚之间。
往昔情形。
她和陆行舟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在这酒劲儿爆发的一刻,好似皮影戏一般,飞快地在眼前闪烁而过。
她眼睛里的光越发的浓郁。
好像要溢出来一般。
“陆行舟。”
风吹着她发丝飞舞,她突然抽了一鼻子,说道,
“我派人查过你和徐盛容的过往,也派人去了岳麓书院。”
“你是不是那个陆行舟?”
陆行舟端着酒坛的手,突然一僵,但很快又是反应过来。
他笑着道,
“开玩笑。”
“我觉的没有开玩笑。”
冯谦益目光灼灼的盯着陆行舟,声音里有一些急促,还有一些紧张,
“我看过你看徐盛容的眼神儿,不一样。”
陆行舟往喉咙里灌了一口酒水,然后站了起来。
冯谦益已经醉了。
这个时候说的话已经超出了理智。
陆行舟不想再纠葛。
他转身,道,
“喝醉了就回去休息,想那些……”
“陆行舟!”
冯谦益突然窜了起来,眼神迷离,从后面将陆行舟给抱住了。
那酒坛子因为她的仓促动作,而倒下。
酒水顺着屋檐向下流淌。
她把脸颊用力的贴在陆行舟的后背上,低声道,
“我很多时候都在想。”
“如果,我能够早一些遇到你,在岳麓书院之前就遇到你,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你不会入宫,我也不会……”
“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宁可不报仇,宁可不要现在的一切,宁可……”
冯谦益说到这里,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流淌下来。
这些话。
她已经憋在了心里多时。
她知道。
玄机阁事情已经解决。
陆行舟很快就要离开了,两人再见,或许只能是两年后,关陇草原开战之时。
她想找机会把心里的话讲出来。
让自己不会后悔。
“冯姑娘,过往,已定。”
陆行舟没有给冯谦益把话说完的机会,他轻轻的掰开了冯谦益的手,纵身而起,
“咱家余生,只念家国。”
那淡淡的声音,随着风吹过,落在了冯谦益的耳中。
而陆行舟的影子,却已经消失不见。
冯谦益呆呆的站在原地。
她觉的混身上下都有些寒,头也是剧痛,像是要裂开一样。
突然一阵风吹了过来。
她胸腹之间一阵难受,她跪在了屋顶上,然后哇哇的呕吐了起来。
她呕吐的撕心裂肺。
她抓着屋顶上的瓦片,低低的啜泣出声。
她或许是醉了。
但她却没有说假话。
可是,陆行舟竟然都没有给把话说完的机会。
就离开了。
“陆行舟。”
“你这个王八蛋!”
冯谦益突然抓住了旁边倒着的酒坛子,举了起来,把里面剩下的落英酒疯狂的往脸上洒。
疯狂的往喉咙里灌。
待酒水洒尽。
她猛地将酒坛朝着陆行舟消失的方向扔了出去。
砰!
酒坛落在了地上,然后炸裂开来。
……
陆行舟回到了住处。
开门的时候,竟然不小心被门框绊倒了脚,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他关闭了屋门。
没有点燃灯火,而是沉浸在这种黑暗之中,走向了窗前。
坐在了书桌旁。
黎明前的光线是最黯淡的。
但依稀能够看到书架上的笔墨纸砚。
但陆行舟对这些没有兴趣,他脑子有些乱。
冯谦益的意思。
陆行舟早就已经明白了。
但他心已死。
是没有什么感觉的。
他之所以踉跄而退,是另有原因。
最早的时候,他察觉到冯谦益有一点点那些心思萌芽的时候,他其实,也推波助澜了。
他那个时候还没有报仇。
他一门心思想的,就是找徐盛容报仇,他想要尽可能地掌控力量。
也包括冯谦益以及玄机阁。
所以,他推波助澜。
对冯谦益有过很多细心的举动。
也是间接的将冯谦益心里的那些情愫,给催化了出来。
然后才有了今日。
陆行舟心已死去,再加上,这具身子也已残缺。
他根本没有男欢女爱的想法。
但冯谦益却又被他带上了这条路。
他心里很愧疚。
“当初,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也蒙蔽了心思啊。”
陆行舟在这黎明前的夜色之中,安静的沉默了许久,喃喃的叹了口气。
他真的。
后悔了。
而又不知道,该如何去解决。
他突然之间觉的,自己和当年的徐盛容很像。
做了一样让自己觉的不齿的事情。
砰!
他用力的握紧着拳头,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白发披散开来。
低垂下来。
他把脑袋深深的埋在了两个掌心里。
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
谷</span>翌日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