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舟在赵遂良的陪同下,进入了云州城的驿站。
原本,赵遂良是已经安排好了,要带着整个云州城的这些官员,还有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给陆行舟来一个接风洗尘的。
但是,被陆行舟给拒绝了。
这些表面上的功夫,他实在是懒的搭理。
而对于赵遂良带过来的那些官员,那些人物,他也是都没有当作一回事儿。
这些日子,东厂密谍司在调查整个云州城的情况的时候,已经将这各大家族,还有不少的官员都调查了个底儿朝天。
这些个人里面,没有几个是能够上的台面的。
也只有赵遂良还是个人物。
所以,陆行舟只能选择赵遂良,对于剩下的那些人,他是连接触的心思都没有了。
浪费时间。
现在的陆行舟,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资本。
他可以随心所欲的见任何人,也可以随心所欲的不见任何人。
云州城的下面那些人,心里是不敢有什么想法的。
即便有人有想法,但是肯定也不敢说出来。
而有朝一日,陆行舟一旦再给这些人机会,这些人,还得像是狗一样连蹦带跳的跑过来,给陆行舟做事。
这是事实。
所以,陆行舟也是真的不在意。
夜色已经深沉。
春风拂柳,细雨如牛毛。
整个云州城都是处在了这种淡淡的阴沉,温柔的潮湿之中。
陆行舟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的天色,感受着那些细雨吹在脸颊上,感觉有种十分恍惚的虚无之感。
这天,这雨,还有这风。
都让他觉的身体特别的舒服,有种通体舒畅,难以形容的痛快的感觉。
“好久没有享受过这种滋味了。”
“真是怀念啊。”
陆行舟捋了一下垂落在耳边的那些发丝,眼前似乎是出现了当年的一些画面。
那是在岳麓书院。
也是这样的风,这样的雨,这样的夜。
他在书院里听着那些朗朗的读书声,畅想着自己的未来,也书写着自己的梦想。
可惜。
十几年过去。
当年自己所想要的那些未来,一个也没有实现,反而是……自己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
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夺了天下权力的大太监。
不仅是自己最讨厌的人。
还是天下人,还是自己的恩师曾经最讨厌的人。
造化弄人。
不过,陆行舟并没有因为这些事情而有什么失落,或者是悲伤。
他的脸色依旧很平静。
因为他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当年。
他卖身入宫的时候,他放弃了一切的尊严,和所有的一切。
是为了报仇。
他最终杀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却也丧心病狂的女子。
那个天之娇女。
那个曾经是他的白月光也是他的噩梦的存在。
他完成了他想要的。
所有的一切。
后来,他受到了杜先隆,还有自己恩师的开导,有了心怀天下,为苍生而执江山的念头。
然后他就开始为这个目标而努力。
他解决了蜀线上的所有麻烦,将固城,汉中城,以及玄机阁,打造成了一条整线。
可以用来对抗关陇的战事。
甚至,为了能够彻底的平定关陇的战事,为了能够将那片充满着机遇和凶猛的草原,彻底的划入大魏朝的边界之内,他还做了很多。
他把通州,江州,这两地也是串联了起来,在西北边界也形成了一条线。
这条线就和整个蜀线串联在一起。
就是大魏朝的万里长城。
如今,他已经能够保证,在西面,无论草原上有任何动作,大魏朝的关陇军和辽东军,都能够迅速组合应对。
甚至连蒙古,辽东的女真等族,都已经被彻底的阻断了下来。
现在,此时此刻。
陆行舟在做的,便是江南和蜀地,再将这大魏朝的粮仓和西北那条线联系到一起。
这就能够形成一个真正的循环之线。
到时候,这条线上要兵有兵,要粮有粮,能打能守,无论如何,都已经真正的立于了不败之地。
“但这还不够。”
陆行舟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副巨大的地图,地图上是清晰的大魏朝的版图,而他的视线主要是汇聚在了西北方向。
那里挨着草原,也挨着蒙古,更挨着辽东的女真等族。
这些和大魏朝陆地接壤的地方,都是被一条红线给圈了起来。
陆行舟真正的目的,是要将这些所有的地方,都纳入大魏朝的疆土之内,成为大魏朝西北面的天然屏障。
而如果后世能够继续发展的话,更能够成为大魏朝的另外一片沃土!
“不知道咱家的有生之年,能不能够完成这个壮举。”
陆行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是吐了出来。
他虽然设想非常的伟大,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成,毕竟,一个人的寿命是有限的,时间也是有限的。
而陆行舟能够像现在这样,指掌整个大魏朝的权利,也是有限的。
他不可能真正的永远掌控下去。
总会有人,有勇气出来反抗,而陆行舟手底下的那些人,也迟早会变。
所以,陆行舟心里也是没有底气的。
“无妨啊,能做多少做多少,只要到死的那一刻,能够无愧于心,能够安然的下去见杜前辈,还有恩师,咱家就知足了。”
陆行舟笑了笑。
他抬起头,看向了那无尽的夜空,似乎,看到了一缕星光正在撕破云层而出。
……
同一时刻。
在这云州城的府衙里,也是灯火摇曳。
光影将赵遂良等几位官员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随着风摇晃。
赵遂良坐在了最主位上,瘦削而冷峻的面庞上,有着淡淡的疲惫,不过,他的眼睛里却是充满了精光,还有一丝期待。
而在赵遂良的对面,便是这云州城里的几位官员,都是赵遂良的心腹,是能够听他的指挥,一心一意帮他做事的官员。
他们正在商讨云州和贵州之间的水路货运的方案。
“如今云州和贵州之间,水路是有了,但是,万家离开以后,这条路现在已经是分崩离析,由三家掌控,三家谁也不服气谁,一个劲儿的闹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