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家虽然拿下了骏河国,但也把当地打得一片狼藉。她家需要和我们做生意,保证甲信山地的米盐布铁等生活必需品不缺。
我们与武田晴信通商的北信善光寺平,是她获取物资的商品市场。只要给予一定的物资补偿,她会愿意为我补充沿途所需的。
至于德川家康,她从松平苗字改成德川,自称河内源氏新田家后裔。没有我这个河内源氏嫡流的御剑金印执掌者点头,谁会承认她?
她有求于我,就不会拒绝我的补给要求。何况,德川家是织田信长的盟友。我会写信给织田信长,表明我愿意与她一齐上洛的善意。
只要织田信长动心,德川家康就不是问题。她们的联系很深,当初两家联盟,就是我的尾张领代官,前田利家牵的线。
还有浅井长政,我与她在野良田并肩作战,抗击六角家。织田家与浅井家一开始的接触,也是我从中做保。
细川藤孝虽然想撇开我上洛,但只要我参与进去,她绝不敢在明面上拒绝。
我是幕府地方实力派领袖,细川三渊两家与我关系很深。细川藤孝一个人,代表不了两家家臣团,她不敢忤逆我。
仔细想过,除了和田惟政一伙足利将军的旧臣子,谁都没有坚决把我踢开的理由或底气。
有我加入,只会让上洛的成功把握更大,她们会欢迎我的。”
上杉辉虎听得头皮发麻。
斯波义银这两年在关东,已经是混得威名远播,武田北条这样的桀骜大名,也要给他三分面子。
而在近幾,他的关系网更加复杂深入。不管是织田德川的联盟,还是织田浅井的关系,又或者细川三渊两家的决策,他都能插一手。
从义银敢走东海道回归一事,就能看出他自身非凡的影响力。
上杉辉虎仔细看向义银的俊脸,不禁失神。
这少年只用了不到四年时间,就成为了天下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令天下武家天下侧目。
难怪外间风传日盛,说他空前绝后,举世无双。
———
小田原城,天守阁。
一封斯波义银的御剑敕令来得突然,毫无征兆。北条氏康坐在主位上闭目听着北条幻庵读信,一旁陪坐着女儿北条氏政。
北条幻庵念完之后,笑呵呵说道。
“这位英明神武的御台所,他真是把我北条家的领地当成了出入自由的场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关东联军刚才退兵不久,他又来发函下令,要求我家准备补给,为其上洛提供方便。
真是,威风得很。”
北条氏康睁开眼,也跟着笑了笑,说道。
“年初,骏府城让武田晴信占据,骏河国内被武田家那些山猴子抢的是一片狼藉。
东海道商路暂时不见希望,北陆道商路更加兴旺。
御台所不走他一手打造壮大的北陆道商路,反而要求从东海道过境,必然是近幾发生了什么状况。”
北条幻庵思索道。
“那您的意思是,我们先敷衍着?等查清近幾变故,再做答复?”
北条氏康摇摇头,果断说道。
“不,我们欢迎御台所从我们这边过境,并愿意提供充足的补给,给予他两百骑的军需。
不管近幾出了什么状况,我都不在乎。只要斯波义银愿意离开关东,路费我出。”
北条幻庵点点头,若有所思。
北条家对于斯波义银,是又敬又畏。镰仓鹤冈八幡宫一场神迹,彻底打掉了北条家制霸关东的政治优势。
北条氏康对这位御台所是一种送瘟神的心态,早走早好,最好永远别回来。
上杉辉虎在与斯波义银联手之后,整个越后武家集团的内忧外患被拔除的一干二净。北条氏康想要反击,却无处下手。
战场上打不赢,战场外更找不到弱点。一点点被人用阳谋逼到墙角的感觉,实在是太糟了。
要想与上杉辉虎在关东争锋,首先就要拆散她与斯波义银的联手之势。
京都事变,真是天赐良机。斯波义银自己要走,北条氏康怎么会拦?欢送!包吃包喝赶紧走!
北条幻庵理解她的心思,而一边的北条氏政却是欲言又止。
北条氏康看她脸色不自然,询问道。
“氏政,你有什么想法?”
北条氏政犹豫一下,说道。
“当初小田原城被围,我家曾为足利将军致哀,发誓要上洛为将军复仇。
如今御台所从相模国过境,走东海道上洛,我家是否需要兑现承诺?
即便只是由我带几骑随行,也好过被天下武家嘲笑,我北条家言而无信。”
北条氏康的眼睛一眯,目中闪过一丝厉色。
“氏政,你想跟御台所上洛?”
北条氏政一愣,没想到母亲会把皮球踢回来给自己。
她也是鬼使神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乱如麻。每每想到鹤冈八幡宫的白旗神社之前,那惊为天人的少年,心中悸动便停不下来。
她嘴上说着为北条家兑现承诺,心里却藏着与他同行的一丝念想。如今,母亲挑明问她,她反而扭捏起来,不敢露出心中真意。
北条氏政说道。
“母亲,我只是害怕伤及北条家的声誉。”
北条氏康冷冷说道。
“北条家不需要向天下人证明什么!京都大乱,将军被弑,幕府的虚弱已经被天下武家看得清清楚楚了。
大争之世,我北条家不趁着御台所离开关东,抓紧布局重振旗鼓,反而要去掺合什么幕府内部的权力之争?
氏政,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上洛为将军复仇,不过是当时的一句托词,权宜之计。关东武家不在乎,御台所没放在心上,天下人更不会在意!
而你,又为什么念念不忘?”
北条氏政无言以对,唯有伏地叩首,恳请母亲大人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