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的人,似乎都很容易发疯。
毕竟那样的环境,发疯真的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人们对自己少年时候的事,总是记忆模糊的,可是秦时遇却能清晰地记得很多事情,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那些画面对于他而言,是一生都无法治愈的伤。
在没有被自己的母亲遗弃前,秦时遇儿时最常见到的人,其实是比自己大五岁的秦霈。
秦霈名义上是自己的哥哥,其实更像是秦家的员工,事无巨细,他都要听从秦岚章的话。秦时遇的每一次犯错,最后挨打的,绝对都是秦霈。
这其实是一种很变态的规定,毕竟在外人看来,他们都是秦岚章的孩子,哪怕前者是私生子,也不该被这样虐待。
可是秦岚章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他是权威,在秦家,他说对的事就是对的,他若是觉得错,那就是错的。
小小的孩子没有什么是非观,只能默默谨记这个生存的法则。
那时,秦霈甚至不被秦岚章允许上桌吃饭。他总是一个人坐在一旁低矮的桌子上,吃着简单的菜式。
秦岚章不喜欢这个私生子,非常非常不喜欢。
他是他人生的意外,是一个污点。
秦时遇想,秦霈应当也是厌恶秦岚章的,这么多年的委曲求全,大约只是为了自己母亲而已。
母亲这个词,对于秦时遇而言,其实是很遥远的。他的母亲常年被关在阁楼上,他并不能常常见到她。
秦家的下人们,私底下都叫她“阁楼上的女人”。
他们说她是疯子,说她总是会说一些不存在的事情,说她身上永远都是好不了的伤疤。
秦时遇知道,只有最后一句话是真的,其他都不是。
真正的疯子是秦岚章。
秦时遇四岁那年,曾经见过他的母亲双手被绑在阁楼房梁上,她的足尖绷得很直,才能勉强碰到地面。
而秦岚章用鞭子抽打她,不顾她的狼狈,像个疯子一样,每打一下,就要问那个柔弱苍白的女人:“你爱不爱我?”
怎么会爱呢?
当然是只有恨的。
那鞭子落在女人的身上,打破白色的毛线裙子,留下一道血痕。
秦时遇在睡梦中梦见自己冲了进去,将那个可怜的女人,将他的母亲救下。
可事实上,他被吓坏了,他僵立在原地,在被秦岚章发现的前一刻,被秦霈拉到了一旁。
秦霈初有艳丽的眉眼里面都是慌乱,他捂着他的嘴,说:“不要叫喊,被发现了我们两个都要被打死,你母亲也是。”
秦时遇记得那个时候的秦霈眼底有多慌乱,他害怕秦岚章,非常害怕。
为人父亲,能让自己的子女只剩下恐惧,其实是很可笑的。
秦家的一切,都很可笑......
孟声声没多久就到了,她的手中拿着一捧白色的玫瑰,看见辛甜的时候,将玫瑰递给她,道:“刚刚我在楼下碰见苏南安,就是温溪泞工作室的一个女演员,她让我给你的。”
辛甜诧异的接过孟声声手中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