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帝对侯恂没有开释的意思,不知道当年侯恂糜饷误军的罪过究竟有多大?以至于六年都过去了,崇祯帝都还耿耿于怀?
而从官员求情的话语中,朱慈烺对当年的事情渐有了解。
崇祯九年,边镇缺少军粮,崇祯皇帝下令从山东、河南、江北等地收购米豆等粮物,一共运往天津九十多万石,结果具体操办此事的户部尚书侯恂督察不严,致使粮米出现空缺,一查,竟然是被各级官员贪掉了几十万石,崇祯皇帝一怒之下将侯恂投入牢狱,事后经过调查,侯恂虽然渎职怠慢,但本人并没有贪污,而是被手下官员蒙蔽了。
六年中,不少朝臣上书为侯恂求情,但崇祯帝一概留中不发。
今日也是如此,即使刘宗周出马,崇祯的态度也依然没有松动的迹象。
“周先生怎么看?”
等朝臣们说的差不多了,崇祯看向首辅周延儒。
周延儒心中苦笑,以他对崇祯的了解,他清楚知道崇祯帝对侯恂一案的态度,崇祯当着朝臣问他,明显就是要拿他当挡箭牌,而他别无选择,只能站在皇帝一边,反对刘宗周等人对侯恂的开释。
“回陛下,老臣以为,侯恂当年的案子证据充分,虽然侯恂本人没有贪墨,但疏忽懈怠,渎职糜饷之罪却是跑不了的,眼下朝堂财政困难,入不敷出,对糜饷之罪更应该严办,因此老臣以为,现在开释侯恂,时机不妥。”周延儒四平八稳的回答。
刘宗周以下的东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反对贺人龙和左良玉之事,郑三俊等人都还能理解,甚至是支持,但开释侯恂是东林人的共识,昨日郑三俊还拜会周延儒,委婉提出侯恂之事,周延儒不支持,也没有反对,没想今日却公开反对。
崇祯点头:“既如此,侯恂之事,暂时就不要论了。”
“陛下!”
刘宗周又激动了。
崇祯面无表情的打断他:“先生还有其他奏本吗?”
刘宗周呆愣了片刻,长长叹口气:“臣……没有了。”
皇帝的态度已经很清楚了,侯恂是不会被开释的,刘宗周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但却看出了皇帝眼神中的坚定。皇帝心意已决,他再说也是无用,从昨天下午的策问,到今日早朝的两个奏本,皇帝对他提出的建言,只听取了一个追谥卢象升,对他其他的建议,皇帝毫无兴趣,甚至是有所厌恶,刘宗周一时怅然若失,原本想要劝诫帝王,唐尧虞舜的雄心壮志,忽然间就消退的无影无踪了。
早朝结束。
朱慈烺担心的刘宗周会在朝堂上向他发难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回到后面的暖阁,崇祯叹口气:“知道为什么不能开释侯恂吗?”
“儿臣不知。”朱慈烺回答。
“左良玉曾经是侯恂的侍酒,侯恂待他甚厚,若不是侯恂的提携,左良玉就不会有今日的荣耀,左良玉这个人虽然桀骜跋扈,但还是很懂得知恩图报的,据锦衣卫回报,每次提到侯恂,左良玉都是恭恭敬敬,朕所以只不开释侯恂,就是想要在关键时刻用侯恂激励一下左良玉,如果现在开释侯恂,就失去了未来的机会。”
“儿臣明白了。”朱慈烺恍然。
开封之战时,崇祯确实这么做了,任侯恂为督师,但可惜没什么大用处。
崇祯苦笑:“可惜刘宗周不明白,他以为朕不开释侯恂是在记小过呢,朕岂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喝了一口茶,沉思了一下,道:“刘宗周儒学造诣当世第一人,你顽劣孟浪,正需要一个严师指导,所以朕想用他做你的老师。”
“啊?”朱慈烺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