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竹哨声划过天空,压过了流贼震天的喊杀。
“砰砰砰……”
长盾向两边闪开,隐藏在长盾之后一百名鸟铳兵闪身而出,稍一瞄准,立刻叩动扳机,连珠爆响,前方和上方冒出大股白烟,一百枚铅弹呼啸而出,向流贼倾射而去。巨大的轰鸣声震得所有人都耳鸣不已。
如同是割草一般,在一片惨叫声中,最少有七八十个流贼倒在了地上,冲在最前的,除了几个举着木盾的人侥幸没有被铅弹击中之外,其他人全部中弹,十毫米左右的铅弹轻松破开他们的身体,在肌肉和内脏中翻滚变形,形成一个个外小内粗、难以医治、不停出血的创口。
不过当场却死不了,中弹的流贼一个个捂着伤口,在地下打滚,疼痛喊叫。
突然的袭击,让流贼一阵大乱,而同伴们中弹后满身是血的凄惨景象,更是刺激到了他们,令他们惊恐不已,那点血勇早没了影踪。发了一声喊,一个个疯狂的就往后逃。
二当家“丈三尺”在后方压阵,只听见枪响,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就被自己人裹挟着退了回来。
五百个流贼,一下就死了七八十个,将近百分之二十的伤亡,根本不是流贼所能承受的。
“日他酿的……”
整个溃败的过程,没耳朵在后方看得清清楚楚,没想到官军这么能沉住气,四十步才开枪,让他白高兴了半天,以为兄弟们能冲到官军阵前,将官军杀个落花流水呢。
更让他惊讶的是,他居然没有看到火绳。
官军的鸟铳好像不用点火,直接就可以击发。
这是什么鬼玩意?
不知不觉,没耳朵的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到现在就是傻子也能看出来了,对面的官军训练有素,又有强大的火器,不是容易对付的,但镇子里的骑兵更凶残,两厢比较,他倒宁愿在这里赌一把,因为只要步兵贴身靠近,和官军纠缠在一起,他五百骑兵两翼包抄就可以将这两百官军击溃。
“丈三尺,谁让你退回来的?只死了十几个人就把你吓死了?拿好木盾,只管冲过去就是!再敢后退者,一律杀头!”
没耳朵策马上前,怒斥丈三尺。
丈三尺面露惭愧之色,大喊一声:“想活命想睡小娘子的就跟老子杀官军啊!”
流贼们齐声响应,不过却再没有刚才的气势。在没耳朵和丈三尺的严令之下,五百流贼再次向官军攻去,这一次他们学乖了,都缩在了木盾后面,而官军的鸟铳手也不再隐藏,全部在阵前列阵,等流贼靠近。一声竹哨,铅弹又呼啸而出。
砰砰砰,虽然有木盾护卫,但还是有几十个土匪倒地,众贼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又消散了,呼啦又想要后退。丈三尺发了狠,挥舞长刀,连续斩了两名逃跑的流贼,这才压住了阵,稍微调整一下,又向官军攻来。
不同于前两次,这一次,一直在后方观战的流贼骑兵也参加了对官军的攻击,由三当家钻天猴带领,从步兵的两翼向官军冲去。原本照没耳朵的策略,是想等步兵冲出一个缺口,骑兵再出击的,但步兵士气低落,已经是去了锐气,这一次失败怕是没有下一次了。而镇子里的官军骑兵随时都可能会杀出来,没耳朵没办法,只能将所有筹码都压上,期望一举击溃这两百官军!
为防溃败,没耳朵亲自压阵,立马横刀挡在后路之上,谁敢后退,他立斩不赦!
随着两轮射击,对面流贼被打的落花流水,官军越发镇定起来,鸟铳手的射击也越发准确,流贼则越发惊恐,但“没耳朵”在后压阵,这一次没有人敢退,一个个硬着头皮往前冲。而吸取前两次的教训,流贼这一次不敢进到五十步了,而是在五十步之外就开始密集放箭。
嗖嗖嗖,羽箭划破天空,连续不断的落入官军阵中,但因为流贼使用的都是轻箭,官军又甲胄齐备,所以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只有三四个鸟铳兵中箭,轻重伤不一,然后迅速的被拖到了阵后。
“滴——”瘆人的竹哨声又响了。
白烟冒起,接着便是爆豆般的枪响之声。
“啊!”前排的十几个流贼惨叫着倒地,队伍顿时又乱起来,一个个这才醒悟,原来官军六十步也是可以打到的啊。
“冲!都给老子冲!”
作为一名丰富的老流贼,丈三尺知道,不能和官军的鸟铳对射。这么射下去,所有人都是靶子,他用刀背拍打着部下的后背,喝令他们向前。
“嘶溜溜……”
在步兵磨蹭的时候,钻天猴带领的两翼骑兵已经先冲了过去,冲锋过程中,都用事先准备好的长布捂住了马眼,显然,不惜一切他们也要撞出一条道路来。
“砰砰砰!”
杨轩早有准备,刚才射击的只有二十名鸟铳兵,剩下的八十个都散到两翼,瞄着流贼骑兵呢。当贼骑越过步兵时,两翼立刻开火,将贼骑打的人仰马翻,但骑兵都是没耳朵的老兄弟,一个个顽强的很,虽然惊慌,但依然不避危险,向前方冲来,想要用手里的马刀斩杀这些可恶的官军。
距离短,官军鸟铳兵不够,只射击了一轮,就不得不躲入长盾之后,贼骑趁势追击,想要在盾阵没有关闭之前冲入阵中,但官军的长枪给他们上了惨痛的一课。“杀!”在一声齐整震天的呐喊声中,长盾闭合,一支支四米的长枪猛地向前攒刺,将冲到阵前的敌军,全部刺入马下。
有战马收缰不住,结结实实地撞在盾牌上。长盾手被撞飞,但战马也被撞得骨断筋折,哀鸣着栽倒在地,马上的贼兵被惯性甩到官军阵中,几杆长枪同时刺去,血雨飞起,瞬间就进了阎王殿。
只一个照面,转瞬之间,冲到官军阵前的二十多名贼骑立顿毙命。
一百名长枪兵齐声呐喊的声音震动天地,一排排精铁的三棱枪尖在午后阳光的太阳照耀下,闪着灼人心魄的森冷寒芒,枪尖上的鲜血滴答不停……
“跑啊……”
已经在崩溃边缘的步兵见到此景,再没有任何幻想,发一声喊转身逃走。丈三尺根本弹压不住。
也就在同时,马蹄踏动大地,镇子口喊杀声震天,三千营从镇子里面追了出来。
内外夹击,流贼再无逃跑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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