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武襄左卫的百总上前禀报。
人不会平白消失,这宅子里一定有密道,发现宅中没人时,萧汉俊立刻命令搜查暗道。
暗道就在床榻之下,翻开石板,耳朵里听到清楚的水流之声,甚至隐隐可以看到水流的波光。不用问,幕后之人一定就是从这里逃走的,临清在运河之畔,水路通达,预备一艘小船藏在密道之下,有危险立刻坐船逃走,并不是什么太高明的逃生术。
“控制水路,全城搜捕,一定要抓到他!”
萧汉俊下令。
……
临清戎政府衙,大明皇太子的临时居所。
太子正在和吴甡密议。
虽然没有查到李青山的余党,也没有捉到施放冷箭的凶手,但刘泽清却是实实在在的牺牲在了岗位之上,朝廷不能再拿“杀良冒功”的小事去为难已经死去的“英烈”,只能将刘泽清定位为忠臣。这不止是因为中国人传统的“人死债了”的观念,更是为了安抚其他的军镇武将,如果锱铢必较,人都死了,还要给刘泽清套上“杀良冒功”的罪名,不但显得朝廷心胸狭小,也会令其他军镇心寒。
不止封建王朝,现代社会也会一样,人死了,太大的贪官也了了,不会再追查。
刘泽清原本是奸人,这么一闹,倒变成是忠良了。
作为一名“实事求是”的践行者,朱慈烺并不喜欢这种和稀泥的方式。但大势使然,不管他同意不同意,事情报上去之后,朝廷一定会这么处置。
刘泽清的定性朱慈烺可以不管,可以交给乾清宫中的父皇,但刘泽清的亲兵却是他必须处理的一个难题。
事发之后,吴甡立刻令武襄左卫和锦衣卫控制住了刘泽清的亲兵,除了少部分拒绝放下武器者被武襄左卫当场斩杀之外,大部分亲兵都乖乖放下了武器,缴械投降,另外有一小部分的机灵者,觉得朝廷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趁乱溜走了,到现在,被囚禁关押的刘泽清亲兵一共有四百人。
被害的百姓有二百,经过仔细盘点,没有一个是李青山的余党,全部都是城中的商人士子和百姓。杀良是大罪,依律当斩,这本没有什么疑问,但刘泽清的亲兵们却自觉是在杀贼,是在为主将报仇,一个个都认为自己无罪--明末官军欺压百姓已经是常态,伤害百姓性命的事情层不出穷,加上又是在主将被害,情况不明,有可能会有大批反贼的情况下,亲兵们“误杀”百姓,乍看起来,却有情有可原之处。但细究之下却可以发现,很多亲兵是明知故犯,明知道眼前之人是善良百姓,但也要杀人泄恨。
“公布其罪,全部诛杀!”
对这四百人的处置,吴甡只有八个字。
为了挽救太子的声誉,为了安抚临清的百姓,刘泽清的亲兵一个也不能留。哪怕为此得罪其他的军镇武将也在所不惜--太子是国本,未来的皇帝,声誉不容玷污。就如同皇后的贞操不容质疑一样,太子的良善也是不能被天下人怀疑的。
主将刘泽清定为忠良,其手下的亲兵定为“乱兵”,全部诛杀,以安抚临清城的百姓,吴甡的处置办法可谓是即当了婊子,也立了贞洁牌坊。
但能有多少效果,临清百姓相信不相信,却很难说。
这正是幕后黑手的毒辣之处,他知道,只要刘泽清一死,太子就很难洗刷屠戮百姓的嫌疑。
朱慈烺想了良久,终不能同意。
刘泽清该死,其手下的亲兵也都不是什么好鸟,一贯的肆无忌惮,欺压百姓,不过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全部杀掉,却也不符合比例原则,于是朱慈烺采取了一个折中方案,凡刀上有血,当街杀人者,定为第一批死罪,再由临清百姓甄别伸冤,有恶迹或者平常杀过百姓者,定为第二批死罪,最后剩下的安分守己者,分到临清营,交给董琦,准他们戴罪立功。
“殿下,如不能尽数诛杀,怕难去流言啊……”吴甡道。
“尽数杀了,也有杀人灭口的嫌疑。”朱慈烺淡淡道:“信者恒信,不信者恒不信,就由他们说去吧。”
相比于刘泽清的亲兵,其实朱慈烺更垂涎刘泽清的财产,去年为了复职,刘泽清送了千两黄金给周延儒,更有野史甚至记载的是万两,不过刘泽清已死,又被定位为忠良,刘泽清的家财,他是不能动了。
刘泽清之后,朱慈烺顺便提了一下山东总兵的继任人选。
榆林老将尤世威。
有明一代,榆林为天下雄镇,兵最精将材最多,然其地最瘠,饷又最乏,其忠烈又为天下最盛,明军中的榆林籍将领可谓多如牛毛,其中尤氏最为盛名。
尤世威,榆林卫人。以勇敢着称,天启年间就已经是建昌营参将,守墙子路。崇祯二年擢总兵官,镇守居庸、昌平,其后的十几年,在各地奋力杀贼,卢象升曾说:,但时运不济,虽作战勇猛,但却没有立下过什么赫赫战功。崇祯十五年,以廷臣荐,尤世威与弟尤世禄赴京候调,召对中左门,但却没有被任命职务,复告归。十六年十月,李自成陷西安,榆林变成孤城,总兵官王定惧弃城走。众推世威为主帅、原延绥总兵李昌龄为副。世威与李自成决战七昼夜,以三千守军抗击闯军十万之众,终寡不敌众,榆林城破,坚决不降,被俘杀。
榆林尤氏是将门,也是忠烈之门,榆林之战中,尤氏几乎死绝。
这样的将领才是大明的柱石。
何况,尤世威和其弟尤世禄正赶往京师,用其为山东总兵,正是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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